Friday, May 9, 2008
風華絕代張國榮
Posted by: honeycheung 2007-01-31
娛樂的多情
1999年香港十大中文金曲頒發給張國榮金針獎,這本身合情合理。但是頒獎者還沒來得及看一看《熱情》的現場呢,就這麼迫不及待頒發最高檔次的獎了?對此,張是這樣說的:“領了這個獎,那就意味著以後就什麼獎都沒有了。”其實,十大中文的獎不獎對於張來說,本不太在意,但當他面對“以後什麼獎都沒有了”的時候,多多少少會有一些失落吧?因此在這個舞台上的最後一場SHOW,他是要演好唱好的!
於是又有了金針頒獎時的經典演繹。他像是非常的放肆!任憑韻律在肢體間流動,隨意的狂放,高傲的恣縱。他俯視眾生,擁下去,把穿白西裝的該是劉德華按倒在了地上。回身,隨意地360度轉身,任憑一腔激情在胸腔之內噴薄而出。就連舞台上的行走,也時緩時急,煙視媚行。可是他的眼神裡、眉宇間又漳顯著他的淡漠與傲氣,或者說,那就是霸氣。不需要過多的舞蹈,卻有味有情有氣韻。
我就喜歡矛盾的事物!他有煙視媚行的嫵媚,更不缺強勁鏗鏘的豪邁。他顯得憂鬱、腆、天真充滿童趣,卻又高傲、霸氣。對於他的作品,他向來中意漫不經心的流露,也常有刻骨銘心的交付。因為矛盾,就難以鬧明白。因為鬧不明白,他就成了一個迷。因為是迷,他就更加朦朧唯美。於是,這一道別處的風景就更加撲朔迷離、耐人尋味了。
我覺得耐人尋味的不只是電影表演或者舞台表演上的直接性的感性體悟。進一步的更要追尋:是什麼樣的生命內蘊與藝術個性才經得起他在作品中的強悍流瀉!?才經得起他在電影表演中多次的情感折磨,即,從個人情感系統置換到角色的情感系統,又從角色意識回到自我意識之間的反復折磨。(有導演說張“入戲太深”,正是角色意識的強烈滲透,而持久難以“抽身”的緣故)。所幸,我們看到了有人已經在做這個事情了,於是我們知道了張本身的嗜好,本也是高雅深沉的。他看《飄》,看《藝妓回憶錄》,讀《紅樓夢》,看《柴可夫斯基》,欣賞一些別人不屑看也未必懂得欣賞的美術作品.......正是這些人文的或藝術的作品,完善充實了張自我的生命內蘊,並逐漸交融冶煉出一種獨特的藝術個性。
耐人尋味的還有,張把表演藝術潛意識地導入到人生實踐裡邊,(我大概記得錢鐘書在一篇文章裡提到過,將表演意識引進到行為藝術之中,現在找書也找不到)使得自己的生命也富有戲劇性。89年9月17號,告別歌壇,沒有任何征兆,很多不知情的記者原以為只是一個普通的記者招待會,沒想到張會在招待會的半途忽然回身揭掉幕布,“張國榮告別歌壇記者招待會”幾個大字赫然在目。我想當時記者們的驚訝神情肯定會有一點滑稽。
轉身和回頭之間,一個是在頂峰的張國榮,一個是還在起跑的張國榮。一邊是笑得娛樂性質的張國榮,一邊是為這一行為浩嘆驚訝的記者同志。只是簡單地一個揭開幕布的動作,竟然可以精確的劃分在娛樂史上聲名赫赫的“哥哥的前半生和後半生”。這便是娛樂的精致。而那揮手掀挑的手勢,就是在我看來具備著行為藝術味道的一抹蒼涼與十分堅毅。
然而對張國榮來說,這只是預演而已。之後他還可以潛意識地在人生實踐中或許無意的完成了行為藝術的逐級上演。正是這種逐級的上演,使他的生命獲得更為直線轉折的張力。正是這種直線轉折的張力使得連他的生命都充滿著戲劇色彩。正是這種漸次著色的色彩,使得這一道風景更加過分美麗。正是怪這過分美麗的風景,讓我們一路行來一路欣賞,一路沉迷,一路陶醉,一路用自己的生命去熨貼那到風景。正是這種集體的熨貼,使得這個傳奇更為宏觀。沒有這種宏觀,將來的《張國榮傳奇》怎麼演?演什麼?演的不將正是這道風景?不將要契合這種戲劇色彩麼?不將在他的人生路的個個岔口,濃墨潑洒麼?
耐人尋味的還有張國榮到底有怎樣的藝術人格。我記得專輯《春天》發行之後張在接受小燕姐的採訪時,小燕姐問:“對於那些無聊的八卦記者你有什麼要說的?”張完全可以憤怒可以叫囂,可以聲辯,可以洗刷,按常理他也應該這樣。但張沒有,他只輕輕揮手,說:“其實我很理解他們,他們也不容易。”請注意,張說是“理解他們”,而這種理解,是將心比心的置換得來的。他們不容易,張自己容易嗎?要知道,一個記者編輯的稍微走火的言辭,就可以直接影響到大眾的“審美判斷”,這種審美判斷往往只需要幾分鐘甚至幾秒鐘的時間。於是才會有更多的人造成在審美張國榮上形成可一種棄絕與阻隔。這是怎樣的藝術人格!
夜風凜凜也好,“江湖濕潤”也好,張是走過來了,從容,不濕鞋襪,也從沒有少過一些傷害。但是,遍體鱗傷的笑傲眾生,才是人生的大豪邁!
領受這種大豪情,讓我想起了張國榮曾唱過的《上海灘》。“浪奔,浪流,萬裡滔滔江水永不休。”張國榮,曾是最為洶湧的浪花,見証過的人一路陪他過來了。89年他在浪尖處走向了另外一只河流,再次掀起更為澎湃的浪濤。澎湃的洶湧總需要巨大的推動力,而維系這一切的,就是張國榮那一腔詩情,迤儷才情,噴薄的激情,以及頑強生命力與過分天真的藝術人格。這樣他太累了,於是林夕在《一切隨風》裡告訴張國榮,“如果你太累,及時的告別沒有罪”。《一切隨風》?《Gone With The Wind》不正是張國榮最愛的書麼?
萬裡滔滔江水永不休。娛樂本不多情,但對於儂本多情的張國榮,也會莞爾一笑。
社會性痴迷與滲透
地道的湖南話說“演戲的是瘋子,看戲的是顛子”,好象不瘋就演不好戲了,不顛就看得不夠著迷,瘋癲只是演戲與看戲的一種狀態,有時候又似乎是一種極致的標準。如果“人戲不分”,“不瘋魔不成活”是藝術極致的真理,那麼,體會張國榮這位“真虞姬”的“人生在世如春夢”,和“從一而終”就真是一種享受了。
長期處於瘋癲狀態的藝術家太多了,他們的靈魂有著太深的沉潛,作品總是傾注了太多的感情,可以說他們是用生命力流瀉出一片光輝的所在,這種光輝未必是外型上的,能夠使人一見鐘情,也必須要潛藏的,甚至是違禁的,這種光輝往往需要年華的洗禮。
也有一些人在當時當地接受這種藝術的,他們沒有“消費者偏見”,拋棄了審美的地域性,與情緒化,跋涉過道德與倫理的崇山俊嶺,一路奔波來接應這樣一種高檔次的藝術,於是過程不要緊了,折磨也變成了最後的享受。 《
熱情》上海演唱會,八萬人的體育場,兩場爆滿,很多人不遠千裡的趕來看演出,很多人連看了兩場,畢竟這是《熱情》內地巡回的第一站。更值得一提的是,在此之前就是羅大佑演唱會,同樣的場地,羅大佑信誓旦旦的說,自己不弱於張國榮,而且有那麼多嘉賓,包括周華健、李宗盛的助威,都似乎沒有超過張國榮的表現,從娛評記者的言辭之中可以看得出來,“音響、燈光、舞台設計,舞台表現都還不夠”,還有,“上海的城市底蘊決定了時尚和流行擁有市場,從出道至今已經20年的張國榮,無論是演戲還是唱歌都走在時尚的前列,這就注定喜歡他的上海演唱會真的是略勝一籌。”我想這樣的公眾性質的評論該不會有情緒化的傾向,也不是把張國榮與羅大佑做比較,而僅因為他們的演唱會連接那麼緊密,而場地又是羅大佑知情後更改的,口氣又是那麼的信誓旦旦“敲著胸脯”樣的。
我沒有現場看那麼一場演唱會,很遺憾,可是從很多別人描寫的文字裡看得出來當時的熱情盛況。“昨天的老歌聯唱又開始了。幾乎內場的所有觀眾都站在了椅子上,‘THANKS,THANKS,THANKS,MONICA’歌聲直上雲霄!沸騰這兩個字也許已不能確切地形容那時候的8萬人了。”“終於,演出結束了。而聚集在場的人們久久不願散去,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而這時奇跡出現了。在眾人的呼喚聲中,LESLIE又一次走上了舞台加唱了《月亮代表我的心》。即使這樣的格外加唱也無法讓台下的歌迷離去......”。那麼多人痴迷著,不忍別離,就再唱吧,再唱一首他最愛的《我》,可是“聚集在場的人們久久不願散去,一遍又一遍地叫著他的名字”。唱是唱了,淚也流了,可終究是要走的。再熱情的PARTY也是要散場的,散了吧,帶著你的惆悵。 這樣的盛況太多了,《告別》與《RED》都在全球范圍掀起一陣陣的熱潮。
當鉛華洗盡,塵埃落定。原先轟轟烈烈的進行,轉化為生生不息的穿透。投射這種穿透的是一種波及全球范圍的社會性痴迷,而說是穿透又不像,再強的弩箭也會“折戟沉沙”,該是滲透,生生不息,綿綿不絕。時光會無意的吹拂著這些“用HEART”凝鑄出來的藝術品,一年又一年,一個華誕又一個華誕。
用澎湃激情與迤儷才情交織碰撞出來的藝術作品,是旺盛生命力的流瀉,經得起眾目睽睽之下近乎無情的逼視。我們瀏覽過,觸摸過,投入過,就夠了!無需要太多。
張國榮是怎樣一種美學現象
對於“全球性的社會性痴迷”以及張國榮曾引起的觀賞熱潮和參與熱潮,講得太少太淺了,更多資料顯示,他曾在世界范圍引起轟動,並引發出一種“迷狂”的審美經驗,這種迷狂是審美活動達到高峰時的經驗狀態,而且並不以審美客體(張國榮)的生命終結而結束。
2003年四月一號至張出殯的幾天內,世界各地的張國榮的欣賞者,紛紛而至,他們有著不同的膚色,操著不同的語言,從時差各異的國度趕來,只為贈一只花,為張送行,洒淚訣別。不知道是什麼一種力量驅使他們不辭舟車勞頓千裡迢迢趕來只做這麼簡單的活動,說是曾經的迷狂以至今天的沖動,不夠真,說是長久的摯愛難忍今日的痛切,也不夠。他們不是張的FANS,FANS總是太膚淺的稱謂,而是欣賞、接受、摯愛張的人,他們在張身上也曾獲得過迷狂的審美感受,並長期從中“光照自己”、“認識自己”,以己之靈魂對應張之靈魂,因此,他們的到來就是“自我與現實更為痛切的出現”。
在榮迷的日記中看到,2004年香港繼續張國榮活動,在某山頂用最頂級的音響播放張的《熱情》,當時有外國遊人問:“這個歌手是誰?”,榮迷告訴他是張國榮,LESLIE CHUENG,外國遊人相當驚訝,說,“這個竟是LESLIE CHUENG?這個就是演《霸王別姬》的LESLIE?”我想外國遊人的驚訝大概是因為:他無法把眼前的歌舞者與《霸王別姬》裡的程蝶衣聯系起來,並且何以那麼優秀的演員,歌舞起來也是如此精妙。
當時情境下的這種“驚異”,深可玩味。柏拉圖把驚異當作哲學的起點,認為,人們是由於驚異開始研究哲學的。海德格爾則進一步指出:“驚異的情緒承荷著哲學並貫穿於哲學,”黑格爾則把驚異引進了美學,認為,“藝術意識一般或宗教意識──或毋寧說二者的統一──以至科學研究都起於驚異。”或許外國遊人的驚異只是暫時中斷的,並不具有持久的意義,因為當他歸國之後,未必能夠繼續追蹤張的作品,從而形成一種深度的審美體驗,但可以肯定的是,當他與《熱情》裡的張,剎那間電光火石般的碰撞與神會時,確已激起他強烈的審美興趣,好比當男人遇上美女總會情不自禁的步近與親近。
當然,這種驚異的產生,要求外國遊人具備相當的審美修養與能力,否則,張再有神韻的舞姿,再有氣韻的歌聲,再精妙絕倫的電影演繹都是毫無意義的。正如美妙的盛宴對於沒有味覺的舌頭有是沒有意義的。正如馬克思說的,“我們現在假定人就是人,而人跟世界的關系是合乎人的本性的關系,那麼,你就只能用愛來交換愛,用信任來交換信任。如果你想獲得審美享受,那麼要求你本身就是一個有藝術修養的人。”正因此,我們才說,審美張國榮是一種能力與享受。
張國榮在他的舞台表現與電影演繹甚至是人生境界中總能給人一種審美驚訝,並吸引我們進一步的體驗其中獨特的藝術特征。假使你看過85年的“鴛鴦舞王”,看過91年的《阿飛正傳》,看過今天光影資料存留下來的太多的經典瞬間與片段,感到興奮的驚訝,那麼進一步的就會情不自禁的對張的作品進行追蹤,並由此領悟、體味、咀嚼、回味以至陶醉其中,這種狀態像張唱的,“搖盪著的心,微震過的手”,即是一種“手之足之蹈之”的狀態,這時我們品砸到的是張的意味和內蘊,或氣韻生動,或悠然忘我,或閑逸嫵媚,而張又不僅僅局限於此,在他的人生履跡的創作活動中,總是一次次突破觀眾的“期待視野”,從而使審美主體形成新的驚異。比如〈RED〉裡的紅色高跟鞋,〈熱情〉裡的發型、造型都是反常規的,尤其是他的西化的舞姿對於亞洲觀眾的眼球,都是一種洗禮與沖擊,卻也融合著中國傳統藝術,比如京劇裡的“身隨步移”等。
真正欣賞張國榮的人面對如此超脫“期待視野”甚至超越“倫理底線”的藝術與舉動,一般會有個復雜的心理嬗變的過程,而最終卻是一種“寂然凝慮,悄然動容,眉睫之間舒展風雲之色”的狀態,這幾乎達到一種詩意的審美,而前提條件是,張在他的藝術實踐與生命行為當中含蘊著這樣一種深遠高遠的詩意之境。
說審美張國榮是一種境界,也就是說,這需要自我與張的統一,是投入忘我的狀態體驗,是“相看兩不厭,只有張國榮”,是“神與榮遊”,是“我榮為一”,是“逍遙而無待”。而所謂“相看”所謂“神與榮遊”,本身需要靈魂與情感的相互對應,用張的〈熱情〉的開場白來說,“好象我這樣的藝術家,用心來歌舞,你們也應該用心來神會的”,而這又決定了審美主體的審美修養。用馬克思的話來說“藝術創造出懂藝術並欣賞美的大眾,另一方面,也是審美大眾賦予了藝術永久的生命力。” 也正是那雙超越審美期待的鞋子、發型造型、以及演繹顯示出了張氏藝術的獨創性,由此,我們可見張對自我的超越以及對傳統美學與大眾審美的反叛,而這些都需要一顆勇敢的心靈。當藝術舞台出現某種的僵硬的秩序和束縛時,藝術創作就不免掙脫其羈絆,甚至反其道而行之了。恰如馬爾庫塞說的,“作為既定文化的一部分,藝術是肯定的,它維護著文化,作為既定現實的疏遠,藝術是一種否定的力量。”這種反撥和否定,意味著〈熱情〉將遺世獨立。而且,這又是張的個體創作與文化模式、社會規范的突破。即使是在舞台呈現、影視作品這種明顯具有集體合作性質的藝術中,藝術作品也是通過充分個性化的形式來實現的。按康德的說法,“獨創性必須是它的第一特性”。從社會行為規范來看,張已與世俗人情格格不入了,所以〈RED〉〈熱情〉之後招來一片罵聲,也就合理了。
馬克思說:“沒有生產就沒有消費,反過來,沒有消費就沒有生產。”與其說藝術創作是為了滿足人們的審美需要,毋寧說是為了滿足人們獲取以審美需要為核心的並有著深厚的文化內蘊的生命體驗的需要,它以個人審美需要為基礎,同時又以有效地激發群體的共鳴為旨歸。從而藝術創作從來有著娛己之情懷,又有著娛人的旨趣。
由此,我們看出〈熱情〉體現出來的審美理想是之於流行價值與公眾趣味的超越。在文章的前幾節裡說,張只以自我的審美而創作,也就是不再追隨與迎合觀眾,從而避免制造廉價的感官快樂和滿足,而寄寓張揚自我的審美理想。這樣一種本著自我靈魂的創作,用俄國未來派的一句宣言,便是無異於“給公眾趣味一記清脆的耳光”。因此,張在〈熱情〉裡不再囿於世俗成見,不單純迎合公眾喜好,而是努力打破公眾趣味的單一狀態,促成了現實人生與藝術人生的更加豐富完滿,實現了藝術創作的真諦。如卡西爾指出的,“只有把藝術理解為我們的思想、想象、情感的一種特殊傾向,一種新的態度,我們才能夠把握它的真的意義和功能。”然而,這種自我審美理想的實現,一開始就從宏觀上規范了他的受眾群體。因而哪怕是真正的榮迷也有“喜歡哥哥的前半生”和喜歡後半生之別。
我們還發現張在〈熱情〉裡模仿瑪麗蓮•夢露(側面),模仿王菲(AMERICAN PIE),信手拈來,惟妙惟肖,又有著自我的理解和張力,霍克斯理解的模仿,說,“一切的作品都是受其他作品的啟發而產生,它是對事先就存在的作品世界的一種反映。”我們或者可以說,非只是一種反映,更是對“既定符號”的一種深加工,當既定符號進入到張的創造領域成為藝術創作的構成材料時,便舍棄了它在該符號中的一切限制,為傳情達意而趨向於新的有機組合。所以,瑪和王的原型在張的演繹中,只提供出一種意想性的模式,它在張的構建和演繹之初就已經被解脫和掙破,用杜夫海的話來講,就是“有靈感的藝術從不編寫自己的語法,它在創造的同時又背離了它” 。
從歌曲編排、服裝、燈光設計來看〈熱情〉,它內在的主題這其中也包括很濃鬱的可視可聽的內容。 開場以《夢死醉生》開始破題,幕布中由天而降的白衣天使代表著初生的嬰兒,純潔不染纖塵。《儂本多情》和《側面》《放盪》這三首歌可以被看作是人類成長過程中的少年時期,有純純的初戀所散發的幽香也有叛逆少年的放盪不羈。《AMERICAN PIE 》《春夏秋冬》《沒有愛》直到《路過蜻蜓》有著循序漸進的變化,最後完成一次生命中關乎於愛的成長歷程。從〈無心睡眠〉開始情緒進入另一種境地,內心的掙紮變得越來越激烈,產生了諸如,妒忌,猜疑等各種不良的情緒,相應的熱情也成倍的增長起來,在這些激盪的情緒中出生時已經產生的疑問更加迫切地需要找到答案。一些末世情結的《陪你倒數》強勁的音樂中雖然帶著幾分悲怯,但是之後出現的那身穿紅色大氅的歌者帶著智慧的光芒,體現出最大終的超脫,一個全新的開始。最終卻要以“I AM WHAT I AM”開頭的〈我〉結束,正是整場演唱會的點睛之筆,既是對人的生存的疑惑,又是張揚著藝術個性的“自我”,我就是我,是顏色不一樣的煙火,孤獨的沙漠裡依然盛放的赤裸裸。這首歌,拿來顯示張國榮的藝術創作與人生實踐是再好沒有的了。假使張對“天使”與“魔鬼”的演繹都是一種“無我之境”,“無我之境,以物觀物,故不知何者為我,何者為物”,那麼,張自己作曲的〈我〉則是一種“有我之境”,“有我之境,以我觀我,故物皆著我之色彩。
”而“我之色彩”,注定是“顏色不一樣的”,是最堅強的泡沫!
從張國榮的表演體式來看《熱情》,最明顯的就是張國榮和角色的對立和諧。張國榮以男性的陽剛身軀來飾演在大眾看來具備著女性特征的角色,不僅不因此而失之於滑稽(在古代西方戲劇中女角出演多為鬧劇),流於不倫,而相反造就了精美的表演藝術,創造出一種華麗與頹廢,張揚與含蓄,熱情又淒清,放縱又矜持,狂野又自持的如詩境界,矛盾彰現又合諧為一,使得性別差距在表演和觀賞中轉化為一種適宜的審美距離。
中國傳統美學講“中和美”,陰陽相生的原則貫穿於《熱情》始末,並由此賦予了張國榮的藝術以獨特的意蘊和境界。正是從這個意義上,張國榮的性取向成為一個社會范疇內爭議的焦點。 而倫理關系,道德理念、科學理性並不關乎審美關系的形成。因為,審美經驗是主體憑借感官直接把握、感受對象的感性外觀所形成的經驗。比如,對於“猴腦豆腐”這道菜,道德專家會棄菜的滋味不顧,而主張不殺生,科學家關於人類的起源會有大把的議論,只有美食家才會津津有味的品嘗,津津樂道的宣揚。
崇高與優美
可惜,道德倫理畢竟是參雜到了作為個體審美的審美活動當中,使得張獲得了更多更強的社會性質,〈RED〉,〈熱情〉之後的罵聲不絕於耳,鄙夷之辭充斥各類報刊雜志,更多的是一種疑問,對張而言,文章的作者仿佛躡手躡腳輕言細語的質問,其傷害程度並不遜於衛道士的破口大罵。這種罵聲,甚至驚動了為張國榮設計服裝的國際大牌設計師Jean Paul Gaultier,並發傳真到報社表示“以後再也不會給予亞洲藝人設計服裝了。”張則是坦然的,在專輯〈春天〉之後,張接受台灣著名主持人小燕的採訪時說:“我非常理解他們,說真的,我不怪他們。”張以天真坦然的姿態原諒、寬容了他們,無怨無尤,這是怎樣一種偉大高尚的人格?不比那些書被盜版了幾下就破口大罵的某學者的人格要等而上之了嗎?王國維在〈人間詩話〉裡指出:“無高尚偉大之人格,就無高尚偉大之文章。”於是,有著超凡人格的張國榮在一片罵聲之中,繼續洒脫前行了! 才有了〈熱情〉,它展示了一個足以笑傲藝壇的張國榮,但同時令某些人更加不可理喻難以接受。罵聲沒有收斂。今天我們應該感謝張國榮,沒有停下來。他的本質力量在經歷過巨大的異己力量的排斥、壓抑之後,最終通過〈熱情〉得到了全面的高揚和完整的體現。一個崇高的張國榮在〈熱情〉之後就誕生了。美學意義上的崇高是一種通過人生實踐或審美活動,在真善美與假醜惡的對立沖突中重建起來的具有肯定價值內涵的審美形態,崇高不僅表現為一種思想,更體化為一種特殊的行動,是偉大心靈與壯烈行動、自然滄桑與社會動盪、現實挫折與理想追求的結合。正如蔣孔陽說的:“美向著高處走,不斷地將人的本質力量提高與升華,以至超出了一般感受和理解,在對象中形成一種不可企及的偉大和神聖境界,這時就產生了崇高。”因此,喬峰是偉大的,他將身軀置於民族戰爭的千軍萬馬之中,折劍穿胸,以一己之犧牲挽救生靈塗炭。張國榮是偉大的,他將人生實踐置於世俗與雅逸超俗之中,試以自己的審美理想來引領全民的審美趣味。 康德說:“崇高引起的感動不是遊戲,而好像是想像力活動中的嚴肅。所以同媚人的魅力不能和合,而且心情不只是被吸引著同時不斷反復的拒絕著。對於崇高的愉快不只是含著積極的快樂,更多是驚嘆和崇敬!”正因此,哪怕是資深榮迷對於《熱情》裡的演出的許多細節、最初都會“反復的拒絕”與“驚異”。最終確實是驚其藝嘆其技,崇敬其人了。
如果說拍《春光乍泄》之前的張國榮是個體思想觀念與社會時代精神、理想與現實、本己力量與異己力量的和諧一致,是一種優美,那麼《春光乍泄》之後的張國榮,則是個體審美理想與社會思想潮、本己力量與異己力量的沖突和相互排斥,而正因此,使得張國榮的生命獲得了更偉大的張力,走向了崇高。是的,“美總是往高處走的”。
悲劇之美
無論張的崇高還是優美,都具備著社會性質,是因為及至的審美活動本身就是人生實踐的統一,而人的實踐行為首先必須是社會行為,是一種包含著情感、思想的理性行為,有明確的動機、方式、目標,因此,張國榮的崇高是人生實踐之於藝術實踐的崇高。
這種社會性質首先體現為一種扭曲和沖突的力量時。黑格爾認為:“理念上的沖突,顯著體現就是人們的倫理觀念和道德理想之間的矛盾和沖突。”盡管黑格爾說的是審美意義上的悲劇,但尼採繼他之後,認為悲劇的誕生與希臘人的“酒神精神”與“日神精神”有關系,並區分了“人生悲劇”和審美意義上的悲劇。恩格斯在評價〈洛金根〉時講到,“悲劇產生於‘歷史的必然要求’和這個要求的不可實現之間的矛盾。”也就是說,悲劇產生於矛盾沖突,而人類實踐總是受客觀歷史條件的制約。 張國榮的〈RED〉和〈熱情〉正因為太前衛了太超前了,雖從審美意義上講,它代表了歷史發展的價值取向,因而也是一種“歷史必然要求”但這種實踐行為往往會因為缺乏現實審美能力、審美趣味以及道德倫理的支撐而遭致失敗,並且招致了侮罵,這就構成了張國榮的悲劇要素。當時的社會時代尚不具備種種使得張國榮進行《RED》、《熱情》實踐並大獲全勝的條件,因此,張國榮的實踐雖從性質上講是“美”“善”,但美和善兩者與“真”,即現實生活發生了嚴重的沖突。而且,這種“真實情況”在當時具有“假”‘“醜”的種種特性,在他的特定時代條件下,具備絕對的優勢,這就使得張國榮的《RED》、《熱情》最終以名譽的更損而告終。並且,這種失敗,並不僅僅是張國榮的失敗,而從本質上是一種社會悲劇。
有人說:張國榮並不是死於藝術,而是死於生理心理因素即是抑鬱症。我多麼相信這是真的,即便是死於抑鬱症吧!但抑鬱症的形成,事實上也經歷著個人的歷史與現實,心理與行為,過程與結果,目標與效應的種種煎熬。“並不是每個人都有資格患上抑鬱症,只有受冤屈與壓力巨大的天才才會有這種病,比如張國榮,比如海明威”,這是崔永元的邏輯。
張國榮的生命力太過旺盛了,又才情橫溢,卻又樂於挑戰,這是人之本質力量對象化,挑戰自我,挑戰社會大眾,而正是行動具有的理性內涵,決定了悲劇行動的發展軌跡和必然結果。雖然,在張國榮的人生實踐中軌道當中,充滿著大量偶然因素,比如,假使法國名設計師Jean Paul Gaultier便沒有我們看到的《熱情》,但這種偶然因素在當時的時代和特定環境以及人與人的關系中卻可以得到必然的詮釋(當時,在亞洲藝人裡面,張國榮是唯一一位夠面子請得動他來設計演唱會服飾的人)。因此偶然之中就蘊含著必然性。“一個登山運動員的死可能是悲劇,而遊山玩水者的意外之死卻只能是一個悲慘事件。”前者的行動是一種挑戰行為,挑戰自然自我。悲劇的結果就在行動過程中。
對張國榮而言,不可戰勝的是那些具有時代社會性質的人的精神、意志超越結果本身的理想情懷以及在“追”的過程中所飽含的歷史合理性和行動必然依據,但他同時,也用自己人生實踐的終結得到了自我藝術價值的確認。
尼採說:“一切文學,余愛以血書者。”張國榮在文華酒店的縱身,是以鮮血來舖洒、浸潤了的藝術。是的,一切藝術,我最愛以血書之。
張國榮的阻隔與突圍
我們這代人(80年代),包括70年代生人,對張國榮總有一種復雜的情感阻隔。
記得是86年,我家有了第一台彩色電視機,是老爸從香港帶回來的鬆下18英寸木匣子。據母親回憶,當時這台電視的收視情況可以用“千人空村,人頭攢動”來形容,家裡的尿桶蓋都被座壞了好幾塊,而我在電視裡只記得,李逵的母親被老虎吃了,但武鬆又打死了另外一只老虎。如果沒有記錯,那些情節來自中國第一部引起轟動的國產電視劇《武鬆》。這台電視的“新三年,舊三年”很快過去了,轉眼就是無法縫縫補補的92年,家裡換了一台長虹21英寸彩電,屏幕的拓寬,並沒有增加“收視率”,相反,鄉親們都陸續回家擁抱自己的“黑白世界”了。這個時候,我們清楚的意識到,人們在經濟逐步豐裕的景況下,目光也漸次具備了娛樂性質。
伴隨電視普及的,是各地紙制傳媒的完善,這種相得益彰的傳媒結合,使得人們的娛樂目光有了更為廣闊的投注空間。人們紛紛把目光投注在電視劇、電影、歌壇風雲上。
當我們回眸來看,假使從86年的《一無所有》標志著一個時代的心態,從那以後,歌壇分化了,娛樂方式也多元化了,人民掌握了自主進入娛樂圈的權力了;假使92年王朔“觸電”就成了最大的通俗娛樂制造者,他編劇的第一部國產輕喜劇《編輯部的故事》,就足以笑倒了大半個中國,那麼,從86到92年的香港娛樂則以“譚張爭霸”到“四大天皇”的轉捩,以風靡一時的電視劇《上海灘》到持續輝煌的《英雄本色》,給予了了內地民眾一次“轟烈但並不廣闊”的狂歡。盡管在此期間,有過席慕容熱,有過汪國真熱,有過金庸熱,有過王朔熱,但是,比較而言,香港娛樂以其強勢的明星勢頭,搭乘更為廣闊而直接的媒體空間席卷了整個中國,以至於今天,無論是否出生在八十年代,在他們的心目中總有一個“頭戴禮帽、西裝革履,白圍巾輕拭鼻尖”的許文強形象,而上海灘的旋律,無論響起在何時何地,總會獲得或多或少的共鳴。這種共鳴事實上是對逝去歲月的或無奈或從容的懷緬。
我的記憶原點定格在93年。這是真正的娛樂狂歡的年代,這是內地娛樂式微,香港娛樂泛濫的年代,這是四大天皇的年代。而此時的張國榮正“敗走嘎那”,以一個從容的失敗者的身份擠在了這一股狂潮之中,客觀的說,這是張國榮在內地的真正亮相,當時當地,很少人讀懂了他雖敗尤榮從容與優雅,因為中國人“成王敗寇”的思想毒瘤,是何其的病入膏肓。
更為混沌、曖昧的身份,同性戀,延續這一失敗者身份。有了《霸王別姬》裡疑似同性戀演出的墊底,94年的張國榮在〈金枝玉葉〉裡的演出,頓時引起媒體空穴來風、捕風捉影的猜疑和推度,以及隨之而來的,對張國榮本人的質疑和責難。可以想見,當時張國榮的處境是多麼的紊亂、尷尬、迷頓。這種情形一直持續到97,張國榮坦白了自己心底對於另一個優秀男士的愛慕之情。對於媒體來說,真是“忽如一夜‘八卦’來,千樹萬樹梨花開”,這是內地娛樂空前的一次媒體狂歡,而張國榮,成為香港回歸,內地娛樂復制、移植香港八卦、狗仔精神的第一個“癱軟和骯臟”的糟蹋和犧牲品。
再之後,是〈RED〉演唱會,是〈春光乍泄〉,我想不用我解釋,明眼的讀者就知道,這兩次,都讓八卦的媒體責難地更加心安理得了。原先悠悠然不絕如縷,竊竊私語式的質疑和責難,原先飄忽不定的聲音和眉眼,終於演化為肯定而雷霆萬鈞的嘲諷和鄙夷。
他們實際是變異方式的在罵,罵得你無心睡眠、夜半歌聲;罵得你沉默是金、側面放盪;罵得你春光乍泄、霸王別姬;罵去你芳華絕代、金枝玉葉!
他更加憂心憧憧了,他的目光更加憂鬱了,而體現在行為上,他依然是天真的優雅著,洒脫行笑罵由人,我們不得不佩服於他的真誠、勇敢與堅忍,而嘲笑當時荒唐、腐蝕、破敗的娛樂八卦了。純真的愛情,本是無分性別、年齡、國度的,難得是以坦然的姿態來試圖從根深蒂固的民眾道德倫理底線中突圍,難得是仍然用天真的姿勢來面對,業已接近瘋狂的娛樂群眾,於是,這種坦然的姿勢,磊落的姿態,體現在作為藝人的張國榮身上,就成為其行為藝術的又一預演。
復雜的情感阻隔畢竟是形成了。大多數民眾在道德倫理底線之內,忽略了作為演員作者的張國榮,拒絕了作為舞台表演藝術家的張國榮,排斥了作為一個真正的善良真誠的人,一個華語娛樂第一個夠膽也夠格自稱為藝術家的張國榮。
那些突破倫理底線,洞穿了情感阻隔的人們,偶爾也有探出頭來的,然而對於審美張國榮,依然存在太多問題。確切的說,客觀事物包括張國榮,只提供了一種審美可能,而不同的觀賞者使得這種可能獲得不同程度的實現。張國榮以自己的精神能量與藝術才華,為電影、舞台、原創歌曲裡的張國榮注入了深厚的意味和靈魂,而這種意味和靈魂使得有限的生命形成了永恆的美的藝術。或者說,所以的藝術都在尋求自己的審美對象,當一種藝術、一個群體終於對位、交接,並且產生如膠似漆的互吸力時,當他們交融一體而幾乎“人我兩忘”時,一種社會性痴迷才能蒸騰而出。
那麼我們應該感謝2003年的4月1號,張國榮把生命最後的“縱身一躍”設計成行為藝術的最終上演,這裡面有太多的必然性。媒體失語了,民眾沉默著,愛他的人撕心裂肺,不愛他的人凝神反思。接著,是舖天蓋地的懷念與追悼,接著,張國榮獲得了早就應有的推崇和尊敬。那些原先在倫理線上徘徊的,那些原先在審美對象上踟躇的人們,終於一湧而進,加入了榮迷這個精神氣場,以追憶和解構的方式來懷念這個曾被太多人情感阻隔在外的藝術家。有了他們的加入,這個精神氣場才不會是那麼的弱不禁風,有了他們的加入這個藝術力量才不至於穿透無力。
我們在驚嘆他的行為的同時,應該記著那一天,一個絕對聰明的才子用終結生命的方式愚弄了這個世界上愛他和不愛他的人,這是他的對這種世俗力量的最後一搏,僅此一鬥,又別無他途。 在審美裡沒有對錯只有美醜,但審美畢竟是件極端私人化的事情,用張國榮自己的話說:“靚不靚仔都是見仁見智的”,用接受美學的觀點說:“美麗者的美麗只在接受美麗者的心裡”。而審美張國榮,欣賞張國榮、認識張國榮、感受張國榮,實在是一種奢侈,一個境界,也是一種能力,這也是直到今天,張國榮比之其他出格藝人,欠缺一種更為深刻的社會滲透力的主要原因了。
為方便讀者,在這裡我順便指出本文的一個基本觀點。即,張國榮不僅僅作為一個前輩被懷念和尊敬,也不僅因為蘊籍絕代芳華的美麗而被介紹和推崇,他在舞台上的精致演繹,他在電影裡對於作者演員的詮釋,他的音樂訴求,應該是華人表演和創作的一種最高范式。
張國榮的舞台表演藝術
還是從舞台表演說起,這似乎是我熟悉的領域,這種熟悉可以追搠到我20歲。那時,我剛從學校出來就直接淪落到酒吧裡面唱歌,抱著吉他,淺淺吟唱,唱著支離破碎的孤寂,落寞,鬱悶等灰色心情。姿勢總是固定的,盡管手指在弦間舞蹈,但我並未感覺青春的旋律在空中飛翔。有句廣告詞說:“心有多大,舞台就有多大”,不是這樣的,這話多少有點唯心主義味道,大多數時候,唱與演的交融才能夠贏得更多的共鳴。我在厭倦與失落的心緒中退出了那個固定的舞台。 我把那只摯愛的吉他束之高閣了,早蒙上很厚的灰塵,抖抖琴弦,也會彈起一線塵埃。以前扒譜的歌大多數忘記了,隨手會有一段華彩,《有誰共鳴》《千千闕歌》,這些歌某時某地聽到的?就愛上了,就不辭勞苦的扒譜,一遍一遍。夜闌人靜有寂寥的妙處,但如果舞台喧囂中有此一靜,熱烈鼓掌後有這一憩,既是舞台情節的必須,又可勾起更多的共鳴,舒緩現場的氣氛。 因此,無論什麼歌,我都是喜歡聽現場版的MV,而且非只是聽,還要調動視覺來審美,非只是調動視覺來審美,還需要用一顆心來感應。非個人專場的現場版,是粉末登場,是你方唱罷我再唱,在唱與演上難免會有所參差。不夠過癮的話,就要鎖定個人演唱會了。個人演唱會裡,是明星魅力的完現。從諸多明星的很多演唱會裡一個個篩選,一個個淘汰,淘盡黃沙就會有一些金子的。
舞台上的明星魅力,自然是跟明星的表演分不開的。談到舞台表演,就必須要說到京劇。中國戲曲的發展到清代中葉以來,發生了一個重要的變革,即以文人創作為主的“傳奇“時期一變而進入演員表演為主的“亂彈“時期,它標志著文人戲劇的終結,民間戲劇的勃興。以亂彈(皮黃)戲為主體而集眾所長的京劇,成為演員表演藝術(演員扮人物,以唱、做、念、打的程式、手段綜合而成的舞台表演藝術)為主的亂彈時期的發展高峰,一代戲曲藝術成就的典范。
簡言之,就是清代中葉以後,以劇本創作為主的戲曲形式逐漸讓位於以表演為主的戲曲形式。因此,戲曲研究的方方面面(演出劇目、唱腔與音樂伴奏、舞台地位與調度、服飾與裝扮等)就集中體現在演員及其表演藝術成就之中。隨之而來的京劇,就有了今天談及的“演員流派”的概念產生,所謂演員流派是演員藝術創作獨創性的體現,也是演員藝術的個性化,流派當然就是藝術個性了。我們熟知的諸如一代宗師譚鑫培、梅蘭芳,他們都有其特定的行當流派。
這樣一種嬗變,以大眾審美為前提,順和民意。這種強烈的表演意識,自然傳襲到現在的舞台表演形式中,今天我們看到的舞台劇、音樂劇、明星個唱都是以表演為主。比較而言,今天的舞台劇與明星個唱都可以是一種集詩歌、音樂、舞蹈、美術等諸多藝術元素於一身的綜合藝術;都可以在表演形式中,除了歌舞,還可包含著儀式、雜技、魔術、武術等成份;都可以將這些成份有機熔鑄為一體,逐漸定型為以韻律和節奏為主導、以唱為特征、用綜合藝術手段來表演的舞台樣式。但是,舞台劇因為蘊涵著豐富的故事情節,有了更多演員相互之間心理的契合與呼應,有了更多演員的情緒宣泄與流露,有了更多場景的變幻,有了更為震撼的人文效果而顯得比明星個唱更為豐潤豐富。而且,對於一個並不出色的演唱會,要做到集詩歌、音樂、舞蹈、美術等諸多藝術元素於一身,要做到包含著儀式、雜技、魔術、武術等成分,本身就是非常不容易的。
因此,用以上的藝術特征來審美一場明星個唱,要求是非常苛刻的,從泥沙俱下的大量演唱會裡脫穎而出的演唱會屈指可數,而能夠以其個人演繹來成就舞台表演藝術家的藝人更是鳳毛麟角了。
經過上面的簡單的敘述,現在我們可以好好來談張國榮了。有資料顯示,張國榮一生開個人專場演唱會共計200多場,其中在香港紅勘體育館120余場,世界巡回70余場。從時間上來看,張國榮在長期的舞台經驗中創造了獨特的“張派”藝術,其特點是從沒有特點中超逸出來的。特色尤為鮮明的當屬2000〈熱情〉演唱會,我們從張國榮看到很多藝人的影子,卻又經過自己加入了化境,若險若怪,如渾金璞玉而又圭角嶙峋,其實骨子裡處處和別人兩樣,另有風標風韻。 張國榮的唱。
張國榮的嗓音,脆而清亮,潤而醇厚,寬而能圓。低音如落花委地,搖曳迂折;中音渾厚深沉,又婉轉飽滿;高音,如一飛沖天之煙火,絢爛又具備非凡的穿透力度。歌曲《春光乍泄》張國榮在唱低音“滿身漫遊”、“講不了的遐想”處,輕輕以氣音帶過,唱高音“互相安慰”時,將其音又揉化於無痕,使人聽不出是高音來。更為難得的是,他於自然之間,又能使得高音處能盪氣回腸,低音時的氣聲又能充滿曖昧與放盪,在這首林夕填詞,明歌譜曲的流行歌壇鮮有的兩個八度音域的,充滿著曖昧遐想的歌曲裡面,張國榮用自身對於歌曲的理解,為其注入了更為貼切又熨貼的情感元素,比之明歌的版本,更能夠使聽眾進入到“春光乍泄”的情感境域之中。張的唱法的又一特點是,在於結合歌詞本身的內蘊以及旋律、感情的構架之中,尋求到一種“幻變”的演繹和處理,比如,他在歌曲《你在何地》(2000熱情版中,這是本人最喜歡的歌曲),隨情感與旋律的疊起,層層渲染出一種“人在何地,心迷惘”的淒愴情感,結尾處唱的“在何地”,聽來是漸行漸遠的情景,甚至稍微走音。從這種情感超越唱工技巧的表達,心靈超越聲音的表達,一個用靈魂歌唱的歌者之魂就從這捎帶迷惘淒愴的“在何地”中超逸而出了。張國榮是一個用靈魂歌唱的歌者,對於聽他的歌,需要一種“靈魂的互印與對接”,需要一種情感的輝映與共鳴,才可以觸摸其歌者之魂。
因此,對於很多人來說,聽張國榮的歌,一般有個從“泛泛之交”到“心心相印”,從“心心相印”到“息息相關”的接受與愛慕過程。
再談念。
張國榮在舞台上的念白,或抑揚頓挫,是聲音技巧的傳達;或妙丟包袱,作幽默搞笑之辭,或真心流露,是個性天真的漳顯;情緒上喜、怒、憂、悲、恐、驚,風情萬種;卻又字字珠璣絕無廢話,自然調動口、眼、耳、鼻,令人在會心處心聲共鳴,挨騙時莞爾一笑。《熱情》裡,《你在何地》的念白,抑揚頓挫,濃情化不開,充滿著對FANS們的厚愛;介紹自己的樂隊時那一段念白,在場景轉化中聲音調度,在介紹身份的異同時情緒轉變;隨音樂而起漸揚聲調,踏著音樂的節奏頓頓挫挫;幕布籠其影,隱約可見其POSE之幻變;款款褪換衫,朦朧見身材之突兀,堪稱念白之精華中的經典,恐怕連京劇念白大師也要遜色三分的喲!
次談舞。
張國榮的舞蹈做工與身段,在這裡我想擷取其中一些經典的片段,從中來窺探張國榮的“舞之魅”。在《熱情》裡邊,既可以看出一些信手拈來的痕跡,又糅合自身的資質與理解;既有奇峰突起的婀娜英姿,又有氣勢磅礡的萬鈞之力,令人感覺花團錦簇照眼皆迷。如《無心睡眠》裡的“麥克風狂舞”,延續15年未變的叉腰、揚臂、舞動麥克風,迷亂,野性,肆縱卻又絲絲入扣;《放盪》裡的“撒野抱腰”,冷酷,狂野,性感卻又自持,以至“撒野抱腰”輔以心底一笑,這一笑從歌聲中放逸出來。〈愛慕〉裡的“發絲輕垂”,緩緩而散,徐徐而垂,高雅尊貴。〈大熱〉裡的“衣訣翻飛”,張手,彈足,甩頭,收腹,扭腰,晃肩,一切的器官調動皆為神韻意緒之所抒發,在淡漠冷酷的神情下,自始至終貫串著行雲流水般的調度和充滿野性又不失輕柔飄逸的舞姿。還有〈RED〉演唱會裡演繹的〈紅〉,抒情舞姿清麗、秀逸、柔媚、委婉、悱惻、纏綿、細膩,寫意舞姿自如揮洒著肢體動作,傳遞出生命深層的痛苦,散發出難以言說的美麗,蘊藏著十分豐富的表現力,情也罷,意也罷,神也好,形也好,或平穩,或激奮,或大氣,或高昂,天資國色,不可一世,均可通過它步態的變化和節奏的差異,均可依托其一顰一笑、舉手投足,給作品特定的內涵開辟由表及裡的視點!
張國榮是真正屬於舞台上的精靈,其〈熱情〉演唱會是其舞台演繹的顛峰殿堂之作。看過這樣的演唱會自有一種“曾經滄海難為水”、“千帆過盡皆不是”的感覺。
是時候“張看”,一身璀璨華麗,到時候時光洗禮,惟有風採會留低。但願記憶像霓虹,留住永遠不朽傳奇。
張國榮的音樂創作才情
比之於舞台上絢爛奪目的表演,舞台後的創作在呈現方式上則體現出一種“默默性質"。可以說,創作在風格、內蘊上的定型,很大程度上已經決定了表演的基調和及至境界,再優秀的表演藝術家面對下三濫的作品恐怕也難有回天之術。再者,一切的表演,比如寫意舞姿或抒情舞姿,都為釋放作品本身的內蘊味道,否則就是“離題”。比如,張國榮在“熱情”裡的歌曲《放盪》表現的“緊抱你細腰”,斜身,彎膝,攔腰橫抱,作恣縱放盪之意,這種寫意舞姿的“神來之筆”當然是為釋放歌曲本身的內涵的。
非但創作和表演在呈現方式兩相對峙,而且,若由一人“身兼兩職”,也體現出一種矛盾。因為,我們無法想象湯顯祖在昆曲中來演一個杜麗娘,或者梅蘭芳寫一本《遊園驚夢》或者《貴妃醉酒》的段子,或許他們演過、寫過,但在歷史上並沒有留存,現代表演學只重視在社會歷史上真正實現了的表演與創作,或者說真正融入了社會歷史、與社會歷史不可分割的表演,並從這種觀念出發,導致了“角兒永恆”的概念。近的,我們沒有看到崔健就《紅旗下的蛋》跳一段舞出來,沒有看到張楚就《姐姐,我想回家》SHOW一下身段,沒有看到周傑倫就他創作的歌曲,交一個可以觀賞的SHOW出來。這種體現在個人上的創作和表演的矛盾,很大程度上取決於一個人的天份與智慧,錢鐘書說:智慧的代價是矛盾,這是人生對人生觀的開的玩笑。一語洞穿,即,惟有天才之如張國榮者方可“反矛盾”式的無形消融創作與表演的矛盾對峙,而他的智慧與天份本身就是人生對人生觀開的玩笑,只不過,張國榮注定要在愚人節把這個玩笑開的更大更有藝術些而已。
談了張國榮的舞台表演之後,在這裡我想談談他的音樂創作才情。我相信大多數朋友對張國榮的創作是比較陌生的,其實,透過絢爛以至令人暈眩的表演,張國榮的創作世界也蘊著一個美麗世界。
應該說張國榮是從83年開始創作,當時主要是以寫作歌詞為主,〈片段〉〈情自困〉都是那時的作品,他的歌詞寫得平平,唯一讓我覺得驚艷的反是93年〈東成西就〉的的插曲〈雙飛燕〉,光聽第一句“美嬋娟千載難見蘭麝香氣使我極暈眩”就足夠驚艷了,這首遊戲之詞似乎是張最後一次獨立“填詞”。張國榮的音樂才華主要是體現在他的歌曲創作上。
由許冠傑寫詞,張譜曲的〈沉默是金〉,應該是華語歌壇的極品經典,熟不熟悉張的朋友都起碼會知道這首歌,光是KTV的居高不下的點歌率就足以証明這首歌有非常深長的社會滲透力了,張用傳統的五音譜曲為這首歌插上飛翔於華語歌壇歷史的翅膀。是這首歌,拉開了張國榮歌曲創作的序幕。之後的〈由零開始〉《風再起時》〈如果你知我苦衷〉〈紅顏白發〉〈夜半歌聲〉〈深情相擁〉都可算是優秀之作,86到93年這段時間,張的譜曲風格,自然流暢,唱的氣息來與念的氣息相似,而張卻要在這平實的曲子中尋求另一翻天地的聲音表達。比如,《沉默是金》開始的夜風凜凜的“夜”字,張以“揉音”開頭,比之許冠傑的唱法有了更好的韻味。還有〈風再起時〉,童安格也有現唱,這首歌由他們演繹自然是一種“磁音碰撞”,但是,我更喜歡張的版本,畢竟張的作曲有更多的情感投射,加之歌詞本身也是為張一手打造的。
再之後的〈紅〉更是棒極了!林夕詩化的詞加上張國榮悱惻幽怨的譜曲,雙劍合壁堪稱絕配。尤其是張在“在晦暗裡漆黑中那個美夢,從鏡裡看不到的一份陣痛,你像紅塵掠過一樣沉重”與“是你與我紛飛的那副笑臉,如你與我掌心的生命伏線,也像紅塵泛過一樣明艷”這兩句,張在半音之間遨遊,唱來又是纏綿淒美的,全然不覺那連讀譜都有難度的技巧性,真讓人驚艷,又敬佩他的才情。這個時候的張國榮,只為自我的審美而創作,這樣他的才情、才華才得已芳華四溢,所謂的“張氏風格”在〈紅〉的創作和演繹中發揮到了極至,當然這樣一種風格在社會接受面是確實是狹窄的。接下來的〈寂寞有害〉〈我〉〈大熱〉〈這麼遠,那麼近〉都是張氏風格的延續與超越,對於張氏風格,不愛的人會置若罔聞,愛的人則會發瘋發狂的愛著。
2002年張國榮作曲的〈這麼遠,那麼近〉被香港作曲家作詞家協會(CASH)授予音樂成就大獎最佳另類作品獎。用另類來劃分張氏音樂風格,當然是不錯的,又遠遠不夠,卻又實在難找到一個準確的詞匯來形容。
如果獎項可以說明問題的話,那麼張國榮所獲得的原創音樂獎就太多了,除了金像獎、金馬獎的最佳電影歌曲提名不算之外,還有,〈大熱〉獲得香港電台“十大中文金曲獎”,〈我〉當選香港作詞家作曲家協會之“我至愛的中文金曲”第一名......
當然,這些都無所謂了,因為對張國榮而言,他已經不需要靠獎項來肯定了。
作者: 愛在刻骨銘心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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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uesday, May 6, 2008
【懷念】2008 下一個張國榮在哪裡--林奕華
2008.4.9/10 <南方都市報>
眼前一亮●林奕華專欄
這個問題的答案似乎叫“永不”,因為它忘記了要長出像張國榮( 聽歌)那樣的一株花,就是需再上世紀80年代的陽光和水分。沒有那時代的環境和氣候,香港不可能出現一個張國榮。所以,在懷念哥哥的時候,不同的80年代記憶就如一幅大拼圖被分拆開來散失在不同人的腦海裡。
縱然《霸王別姬》、《阿飛正傳》、《春光乍泄》這三出張氏經典都在90年代才面世,但王家衛與陳凱歌的個人情懷怎麼結算都是一句話:世界是過去的更美的。甚至可以說,港產片拍到今天───或到了今天竟發現這條道路很難走下去───也是因為我們的電影一直都在消費昨天、經營昨天。近期例子莫過於周星馳()的《長江7號》。冷眼看著銀幕上的情節、笑點、溫馨、傷感,無一不是似曾相識───是周星馳在懷周星馳的舊。陳可辛的《投名狀》(blog)很火,不過它的意念還是來自張徹的《刺馬》。然後,大家都在等著看馮德倫(聽歌)怎樣拍《英雄本色》───不,不是張國榮周潤發( 聽歌)狄龍版本的重拍,卻是1960年代的龍剛蕭芳芳謝賢版本。
當我們不得不接受香港自80年代後已沒有出過巨星的事實,張國榮的“不在”讓我們更看清楚“明星”必須擁有重要條件:他要使人看見“未來”(欲望)與“過去”(情懷),他就是不能讓“現在”(現實)跟我們面對面───太真實而容不下幻想的鏡子,又怎能吸引人站到它面前去“看”自己?
今天多少人感傷張國榮的早逝,即便他們根本不是張的同代人───或,正由於他們是在電視或戲院裡一次又一次看著不老的張國榮長大,本來的“懷舊”卻變成另一種“想像”。情形就像詹姆斯。迪恩───毋須活過他所在的那個時代而只需認同他的抑悶、孤獨、反叛,我們便好像經歷過他所經歷的一切。是過去了的時代給予大多數人一種心情上的保障(說是消費上的保障也無不可),一如花錢買東西時名牌帶來的安全感───沿著別人的足印走出自己的喜怒哀樂,到底比毫無方向只身上路有安全感。
眼前一亮●林奕華專欄
張國榮( 聽歌)給我們的“安全感”───也就是用來忘記不安全的能量───主要來自好萊塢發明的古老產品───華麗(Glamour)。在今天,地球這邊的藝人都爭相主動被時尚“綁票”,被設計“挾持”,這現象其實始於上世紀八十年代的香港。然而那時候的藝人、明星比今天有趣和更有懷念價值,是因為當年的他們只有“精神導師”(例如好萊塢的經典大明星),卻沒有形象指導、保姆和經理人。
現在的藝人當然不能沒有“形象”,“形象”進一步帶來身份地位和財富。但形象值錢,正是因為它不堪一擊。藝人明星在今天要懂得保護自己的同時,也要對別人的弱小心靈負上全責───千萬不能因樹大招風而引致不必要的妒忌與怨恨。
所以張若還活在今天,他那“比生命還大”(LargerThanLife)的人生態度必然成八卦媒體眼中的肥肉。就以他不耐煩地回敬狗仔隊一句“哥你鹵味!”為例,當年沒有惹起軒然大波,不過因為當時平面媒體還沒時興動不動就把標題做大,電視頻道還沒那麼多娛樂新聞時段需要內容來充塞。至於張可會為了適應時代變遷而一笑置之見怪不怪?我懷疑。
也就是說,如果上世紀八十年代香港已經全城(民)小報(《壹周刊》是在九零年創刊),張國榮的“神話”便會少掉幾近完美的“黃金十年”───包括他與唐先生的情史也將有可能是被“撞破”、“揭發”,而輪不到他在個人演唱會裡以最自在的姿態宣告天下:“我的愛人就是你”。可見香港娛樂圈的此情不復與張國榮的佳人難再是既無奈,但又無可避免的。因此在大家一邊渴求幻想但又來不及把它搗碎的今天懷念張國榮,其實也是憑吊當年抱著純真來打造幻想的我們。
也因為現在的藝人名為受保護,實際是沒有多少發展個性的空間,潮流過後,連泡沫也留不下。
只不過他們能有幾人不怕“先死而後生”倒還真是一個大問號───當勇敢、勇氣這類字眼已漸淪為消費型社會裡大多數人眼中的負資產,明星藝人的職責已不再是做我們做不來的事,說我們不會說的話,因為太過自我和突出只會提醒大家的寒磣。
就讓張國榮塵歸塵,土歸土吧,他以現身說法來體現的“懷舊”精神,本來就不是人人都能負擔的豪華。
《明報周刊》關於張國榮的服裝(轉)
這篇是《明報周刊》的報道,是關於JPG(服裝設計師,是Jean Paul Gaultier的簡稱)為張國榮設計服裝的,撰寫此文的是《明報周刊》時裝版主任,分析頗有見地。 長發=貞子化身? 穿裙=扮女人? 2000春夏haute couture=穿舊衫? 還Gaultier一個公道 如果我是Jean Paul Gaultier,我會為香港時裝文化的淺薄與低俗感到悲哀。如果我是Jean Paul Gaultier,我寧願選擇為日本的人氣偶像設計形象。從生意眼看,任何一個時裝名牌僅僅靠一個日本市場就已是其他東南亞市場盈利總和的數倍,為日本人氣偶像設計形象,對品牌效益無可估計,誰在乎香港?但我不是Gaultier,他選擇了幫張國榮親自設計演唱會的形象,同時間還有其他日本人氣偶像希望能與Gaultier合作,結果他只為廣末涼子設計了一套衣服,而全心全意助張國榮一臂之力。都是《霸王別姬》和《春光乍泄》曾揚威坎城,令他留下對張的印象。日本再強,也未能成功的通過藝術形式將本土偶像向西方外銷。不過,日本人有的是對歐洲時裝文化藝術認真學習和探索的態度。如果我是Gaultier,我一定會後悔。看看香港舖天蓋地報章上對張形象的批評,長頭發就是扮貞子、穿裙就是扮女人、今年haute couture誤認作是去年的舊衫……還不後悔得吐血?怪不得Gaultier從來在巴黎做Show發表新作,都將東南亞的傳媒拒諸門外,我們對時裝文化是這樣的一無所知,也不曾終於有國際時裝大師級人馬肯看香港一眼,首次與我們的歌手偶像合作而感到光榮和驕傲。 中性化的西方歷史承傳 熟悉Gaultier風格的人都知道,早在八十年代Gaultier已率先讓男人穿裙,男性作長發打扮在他的時裝展裡更屢見不鮮。不局限於性別的中性化設計,男裝往往在陽剛中透著點點陰柔,女裝是在陰柔中帶著陽剛味,是Gaultier衣服的本質。近幾季的國際時裝潮流,對androgyny更是不離不棄愛用的主體,去年秋冬Gucci男人的glam rock打扮,還塗上紅色眼影,今年秋冬則流行男人拎手袋,這股androgyny的風尚在明年春夏的男裝裡更來勢洶洶。張的一條百褶短裙和一頭長發批件有何令我們感到大不違處?在西方的文化歷史裡,早於古羅馬戰士已穿上條塊狀的短裙,更早的是古希臘人不分男女的裙袍;長發披肩亦常見於西方古代男性,一切是有他的歷史淵源。而由Gaultier都喜愛從傳統歷史中取材再重建,與現代化其他文化交融,形成一種mixed style and cross culture的風格。 Gaultier的張國榮意念 這次在張國榮的音樂會裡,Gaultier要表達的意念是《From Angel to Devil》。一開場,張從全白色若隱若現的燈籠裝圍幕中冉冉上升,身上是一襲全白色的西裝,肩袖綴飾者細密有致的白羽毛,好一個仙化天使的化身,是Gaultier對舞台與衣服結合的主意。天使再幻化成人間的美少年,穿上古埃及圖案的銀片透視衫與黑色水手褲,遠看銀片衫像點點閃光的魚鱗,令人想起古希臘神話裡維納斯女神從海洋的誕生。美少年無論是短裙或裙褲罩上貝殼半邊裕,都是很佛洛依德的理論,在我們成年之前,不管男女都是中性化的,沒有性別的認同。然後美少年的成長,變身為exotic的拉丁情人與魔鬼的魅惑--全黑色貼身衫褲披上一襲玫瑰紅絲絨拖地Opera Coat。好一個起伏有致而美麗的故事,衣服的色彩簡潔強烈而純一,白、黑及紅,與音樂每一首歌曲的節奏緊緊相扣。這是我在本地看到的音樂會最好的一次經驗,不是那種只穿上幾件登台衫的表演,將各種流行元素快人一步堆砌上身,獲將Dolce & Gabbana 的glam rock打扮移形換影據為己有,完全沒有fashion Messages、靈魂和原創性。張國榮的形象是這樣的100%的Gaultier,也佩服他天天做三百個掌上壓,還要Sun tan,令自己的身形和膚色看來像拉丁人般,將Gaultier的衣服穿的入型入格。 2000年春夏haute couture 誤作舊衫 張國榮這次演唱會裡,有些衣服的靈感無疑來自Gaultier今年春下haute couture 《Indian Chiaroscuro》和ready-to-wear系列的南美拉丁風情,像古埃及圖案的銀片透視衫、珠子流蘇爛牛仔褲、拉鏈式皮帶連衣服縫綴的細節設計。當日張國榮在籌備個人演唱會之時,曾三次赴巴黎與Gaultier會面。在studio內看到Gaultier當時最新的2000年春夏haute couture系列,對當中一些衣服的款式感到興趣。而Gaultier亦為張國榮賦予了另一種靈魂,不再是春夏的haute couture 所見印度靈感的打扮,而是銀片透視衫的海洋美少年與珠子爛牛仔褲襯白色背心底衫的causal luxury。說到底也非舊衫,Gaultier的2000秋冬haute couture系列也還是剛在7月中巴黎做show發表。何況也未免對haute couture太小看了!這種被譽為時裝殿堂級文化和藝術的度身訂造衣服,是巴黎時裝的起源和國粹。最矜貴的物料和最嚴謹繁復精細的手工都用上,許多布料需花上$100美元一碼,有些甚至過千美元一碼,還未計什麼珍珠、水晶、珊瑚、金線刺繡之類的裝飾。造衫的方式也不是靠平面紙樣,而是在人體上作立體剪裁,再經過多次的假縫與修改,務求令衣服每一部分能按照體形產生暢順的線條,釘工更講求底面效果一致。造一件couture往往需花七八十小時以至數百小時,是時裝藝術的心血結晶。一件haute couture的售價,像Chistian Dion就由$16,000美元起,Chanel一件簡單的couture連身裙則要$10,000美元,有刺繡的就要$50,000美元以上;至於Gualtier,套裝是由$25,000美元起到晚裝的$100,000美元。看到張國榮身上每一件的衣服,古董貝殼半邊裙,密密縫綴不見針線的手工;釘珠流蘇爛牛仔褲上一顆顆白珠細密有致的魚鱗效果圖案,破爛的洞洞由珠串織成,每一件如坊間傳言的五萬港元?恐怕連買一件名牌的現成皮草都未夠!現時巴黎haute couture的顧客全球只得200人,統統是王室貴族與國際富豪,造couture的maisons亦只得25間。無論哪個年代創作的haute couture都足以放在倫敦的V & A Museum和紐約的Metreopolitan Museum作藏品。 張國榮的話 對於今次與Gualtier的合作,張國榮曾如此說:'我覺得他(Gualtier)真是一個大師級人馬。我生得不高,但他曾用造couture的proportion將我的缺點收藏,將優點表現。《From Angel to Devil》的形象意念是他提出的,因為他覺得我好versatile,出來的效果會很靚。我無問過他為什麼會有這構思,大家是一種信任嘛!看張國榮在演唱會裡披上一襲玫瑰花紅絲絨拖地opera coat,還有灰色釘珠西裝闊膊jacket 與闊褲,這種非身高六才可擔得起的衣服,他卻可以穿上,而不曾令人感到矮了半截,這是Gaultier造couture的功力,haute couture的巧妙。指為穿舊衫?我也但願可以像前沙特阿拉伯王妃Mouna Ayoub擁有千件couture,然後將廿年來的'舊衫'拿去博物館展覽,巴黎時裝協會還要為她的'舊衫'著書立說,作為haute couture 的導讀與鑒賞。 '從天使到魔鬼' * 白色羽毛裝~~~意念是'從天使到魔鬼',開場時純白羽毛象征天使化身,舞台設計亦以全白為主。 * 魚鱗裝~~~天使幻化成人間美少年,古埃及圖案的銀片透視衫襯黑色水手褲,帶有閃光魚鱗效果。其實是2000年春夏haute couture之作,而Gualtier亦為張國榮賦予了另一種打扮的味道與感覺。 * 貝殼裙褲~~~Gualtier 對人間美少年的另一種演繹,白色裙褲上的半邊是古董貝殼,不見針線的秘密縫綴手工,是haute couture的矜貴感。 * 《大熱》西裝~~~美少年的成長,變成為exotic的拉丁情人,金屬色的西裝看似簡單,卻極具舞台效果,當被風吹揚時,jacket飄起波浪起伏般的線條,haute couture表現就是這種布料與剪裁的藝術。 * 貼身黑衣黑褲~~~魔鬼情人的化身。在整個演唱會裡,衣服的色彩簡潔強烈而統一,白、黑及紅,與歌曲的節奏非常緊密結合。 * 完場時魔鬼魅惑的化身~~~~這是一個有fashion story and message演唱會,意念清晰焦點集中,在香港就算正式的fashion show 也難以做到。
剪影十篇──“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側記
作者:的灰 來自:網易紅版(http://redleslie.126.com/)
一、篇前篇
女士們先生們:大家好。首先我代表RED MISSION協會,對中國藝術剪紙協會2004年年會的成功舉行表示衷心的祝賀!現在由我來為大家介紹“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的概況。
RED MISSION成立於2003年12月,是根據香港《社團法例》注冊的非牟利團體,發展理念是團結全世界各地欣賞張國榮的同伴,延續張國榮先生的愛心、成就與藝術精神。協會成立至今,已經成功舉辦多次藝術推廣與慈善活動,對社會做出了有益的貢獻。“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是中國藝術剪紙協會與RED MISSION合辦的一項活動,旨在繼承中國藝術傳統,弘揚藝術精神,將剪紙這門古典而優雅的民間技藝與香港演藝界的奇葩完美結合,發揚光大。
張國榮先生是香港演藝界巨星,國際知名的音樂、電影雙棲藝術家,經典作品無數,在香港乃至華人藝術史上具有不可替代的地位。他先後多次獲得音樂和電影界至高榮譽,如“最受歡迎男歌手”、“電影獎最佳男主角”、“亞洲最傑出藝人”、“全國成就大獎”、“終身成就獎”、“演藝光輝永恆大獎”等。他的藝術生涯成為香港八十年代末到二十一世紀初文化發展的縮影,他的歌聲,他的表演,他的音容笑貌代表了香港演藝事業最為輝煌的一個時代。
張國榮先生於1977年加入演藝圈,奮鬥八年後成名,憑其堅毅不拔、積極進取的精神,不僅維持了近二十年的巔峰地位,而且始終走在藝術創新的前沿。他自小受的是英式教育,但是對擁有幾千年古老文化的祖國充滿歸屬感和由衷的熱愛,以自己一貫堅持的追求完美的精神,認真研究傳統藝術,做到東西方文化精萃的和諧統一,使自己的電影和音樂作品兼具傳統和現代特質,在香港演藝圈獨樹一幟。
他主演的電影《霸王別姬》先後獲得康城國際影展金棕櫚獎、美國電影金球獎最佳外語片獎等多項國際大獎,被公認為華語電影中最為經典的作品之一。張國榮先生對京劇藝術家程蝶衣的精彩演繹,不僅使全世界為中國的京劇藝術傾倒,也使中國的年輕一代重新認識並且更加尊重傳統文化。他對推廣傳統藝術不遺余力,精益求精,他在香港多次演出的粵劇選段,不僅得到專家的肯定與讚賞,還成為連流行樂迷都津津樂道的經典作品。他還是一位創作型的藝人,在作曲、導演和藝術監制等領域都頗有建樹。他將古典藝術的許多元素灌注到自己的作品之中,並且表示樂於以此為弘揚中國傳統文化盡一份力量。
在座各位都十分熟悉的,享譽中外的中國剪紙名家盧雪,也是一位成就卓著,堅持創新的優秀藝術家。她將中國傳統剪紙藝術發揚光大,加入新的元素,形成新的概念,帶給剪紙藝術一個全新的意境,引起世界范圍的積極關注與高度評價。盧雪女士對張國榮先生的藝術成就十分欣賞,希望能夠通過傾心創作的作品,體現張國榮先生的藝術精華,延續這份中國傳統的藝術精神。這是一次史無前例、別具一格的寶貴合作,是一次內地剪紙藝術家與香港表演藝術家的超時空交流,兩人共通的對藝術的執著追求和創新精神將通過一幅幅精美的剪紙作品,通過經典作品的經典形象展示在世界面前。我們將這次活動命名為“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並將傾盡全力促成這次合作。
“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將於即日起拉開帷幕。首先,盧雪女士將會創作一幅真人高度的張國榮藝術剪紙肖像獻給張先生,列入杜莎夫人蠟像館的“偉人殿堂”之內,於9月12日張國榮誕辰之際揭幕。然後,盧雪女士將以張國榮先生的電影代表作《霸王別姬》為藍本,將中國傳統剪紙藝術與電影藝術完美組合,創作一系列藝術剪紙作品,舉行世界巡展。巡展中還將展出多幅張國榮經典電影作品的劇照並且放映電影《霸王別姬》。上述計劃順利實施之後,盧雪女士將陸續完成其它幾個系列的張國榮藝術作品剪紙,進行世界巡展,展示盧雪女士神乎其技的剪紙藝術、張國榮先生幾近完美的聲色藝與中國傳統文化的超凡魅力。這項活動的最終目標和理想是成立藝術基金,培養新一代藝術家,將中國藝術弘揚四海。
我們相信,“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不但是盧雪女士的心願,也是張國榮先生的心願,是所有欣賞藝術、尊重藝術的人們的共同心願。我們衷心地感謝盧雪女士的精彩創意與辛勤勞動,感謝中國藝術剪紙協會、湯臣電影公司和杜莎夫人蠟像館對這次活動的鼎力支持。讓我們共祝“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圓滿成功,向國人、向世界展示中國文化的無尚風採。多謝各位。
三、CASS篇
深圳漆黑的夜色中,我從機場搭大巴趕到市中心,與前來接我的CASS匯合。CASS是一位溫柔可愛的妹妹,多年老榮迷,與我雖然素不相識,卻是一見如故。我們見面的時候已近十一點鐘,她與她的朋友在這樣淒風苦雨的深夜裡不辭辛苦地為我取來了旅行社趕制的訂票傳真單,打車將我送去羅湖口岸,還細心地給沒能來得及換匯的我換了港鈔和打電話用的零錢。趕到羅湖口岸的時候是十一點半,CASS打電話約了香港那邊的JOJO派人接我,她自己和朋友則在深圳這邊立等消息,以便在我過關未成時接我去她家過夜。
至於我是怎麼過關的,說來不是不卑鄙,也不是不冒險的。本來沒有港澳通行証是根本無法過關,可是偏偏我手裡正有一個兩次往返美國的簽証,只用過一次,還沒有過期。上天原諒我,借用這個簽証,我扯了謊,成功混進香港。至於這個簽証是否會因此失效,深圳和香港兩地的邊檢人員都沒能給我一個明確的答復,他們甚至從來沒有見過我這種古怪的簽証,只是在我返程入境時說:“你根本沒有去美國,這樣是不對的,違反規定的,將來再申請簽証時會受到影響的。或者你只做這一次,以後材料齊全,沒有漏洞,還差不多。這樣的事情不可以有多次了。”我唯唯諾諾。這樣的事情我也不希望再有多次了。應該也不會再有多次了,幾天後我就會拿到自己的港澳通行証,無須再這樣心驚膽戰地過關;至於去美國,在簽証到期前的一年裡,應該不會有什麼事需要我即時飛去美國吧,以後再需要簽証的時候呢,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天地一剎那,人生一剎那,我已經不想再為將來各種各樣的可能性而瞻前顧後,能解決目前的問題,能享受目前的時光,就完全不要錯過機會才是最好。
過關之後給CASS打電話,多謝她的幫忙,請她和她的朋友回去休息。CASS本來想陪我一起去香港,後來因為另有要事而未能成行;第二天返程時我熟悉了道路,獨自從羅湖口岸去了深圳機場,沒有找她送我,在機場一個電話,就此匆匆而別,連講多幾句話的時間都沒有。其實我很想有多些時間與她好好相聚,從ALICE的介紹裡我知道她是一個很好的妹妹,很好的FANS,很想與她多多交流多多分享,我知道她甚至還珍藏了一套他的西裝,在ALICE上次來她家寄宿的視頻中見ALICE穿過,那套西裝剪裁極其精致,雖然ALICE穿上之後顯得搖搖擺擺空空盪盪,仍然可以看出服裝線條自然構勒出的清晰的男人身型……那是我們都非常熟悉的身型。
四、RED篇
RED與我在網上神交已久,但是見面還是第一次。這個第一面對我來說頗有驚艷的效果,因為RED實在稱得上是一名美女,黑發濃眉,長睫大眼,笑起來一口雪白牙齒,身量雖然不高,卻極有一種從容大方的氣質。她打車趕到旺角火車站接我去了旅館,與我溝通了第二天的行程,不過具體說了什麼話我已經不記得,因為當時已經是後半夜兩三點鐘,我行屍走肉,神智不清,送走了RED後撲在床上便睡了。
在我入睡之後,沉靜了半天的香港開始繼續下雨。夢中的我一直聽到叭叭的聲音,起先還以為是空調機壞掉了,檢查幾次之後,發現是雨點打在窗上的聲音。那其實是一扇封死了的窗,沒有絲毫光線透進來,導致我第二天一直酣睡到九點半鐘,但是窗外有著密實的鐵欄,還掛著空調機,傾盆而下的暴雨紛亂地打在這些鐵欄和空調機的機箱上,具有豐富的節奏感,不折不扣是一曲動聽的音樂。回來後我講給ALICE聽:“當那夜雨點狂敲我窗,當風聲吹亂我構想,我在夢中想著那張舊模樣……”ALICE粗暴地打斷我:“你這音樂白痴,那一定是他新作的曲子,特意奏給你聽,你不但不記下來,而且完全聽不懂,他一定在窗外痛罵:我靠,如今才知道什麼叫做‘對牛彈琴’!……”
第二天往返會場與酒店之間的路上,RED與我閑聊,說起她幾近二十年的榮迷歷程:“我可不是因為他的外表喜歡他的,我第一次見他,是在地鐵站裡,他與張曼玉拍《緣分》,反復拍他從車上下來的那個鏡頭,我與妹妹站在旁邊看著他,哇,太漂亮了,世界上怎麼有這麼漂亮的人。但是直到買了他的碟來聽,才真正喜歡上他,他的歌實在太好了,我一生的情感歷程,幾乎都與他的歌有關系,還記得第一次聽他的《柔情蜜意》,那時我還很小啊,聽了就想:哇,愛情就應該是這樣子的,是這麼美好這麼動人的事情……在學校寫作文,我很想以他的歌做題目,選了一個《不怕寂寞》,其實那篇作文的內容跟這個沒什麼關系。老師看了說:你小小孩子,懂得什麼叫做寂寞……八七年之後他紅遍全港,你不知道他有多紅,那時候時髦騎單車,車頭掛錄音機放歌,只聽得路上來來往往放的都是他的歌,全都是,你想想我有多麼自豪……去年百事巨星慈善演出我去看了,他原本說了不去的,因為身體不好,可是後來還是去了,一出場,全場歡聲雷動啊,真是,那才叫一代巨星啊,所有明星的FANS全都為他鼓掌歡呼,那種氣勢是無人能比的……”
在離開香港之前,經過紅火車站,RED帶我瞻仰了香港的流行樂壇聖地──紅體育館,他舉行過一百二十一場個人演唱會,令來自世界各地的一百六十多萬人次為他傾倒的地方。二十年來,RED來這裡看他的演唱會已經是不計其數:“我去過世界許多地方追他的演唱會,都很好,但是最好的還是紅館,這是屬於他的地方,他的表演總是最好,而且這裡,對我們的意義不同,這裡有許多回憶在裡面……告別演唱會他是一直都沒有哭的,三十二場都沒有落淚,直到最後一場,《風繼續吹》,痛哭失聲,一瞬間我們全場崩潰……”
她特意指給我看角落裡一個工作人員出入的小門:“你知道終場後他是怎麼走的?他居然就一個人從這裡沖出來,誰也不理,含著滿眼的淚從這裡沖出來,連衣服都沒換,直接奔向停車場開了車子走了。你知道,那很危險的,他身邊連個助手都沒跟著,獨自一個人……當時紅館前門後門都擠滿了FANS,都希望多看他一眼,誰也不知道他會從這裡出來,我和妹妹也是人群中的兩個,大家都在流淚,那是嚴冬,天很冷,天上有星星,我小小聲告訴自己:我要永遠記住這一刻的感覺……警察和工作人員一遍又一遍地過來勸大家離開,說LESLIE已經走了,我們全都不理,一直一直等,等到後半夜一點多鐘,才慢慢相信他確實是不再回來了……”
“我最大的遺憾是沒有看‘熱情’,那一陣工作太忙,生活麻木,每天都是凌晨四點多鐘入睡,九點鐘又要上班,沒有精力關注其它的事情,我錯過了他最後的電影,最後的唱片,最後的演唱會……不過我得到的始終比失去的更加多。所以我現在要拼命為他做一切事情,要補償他,也要感謝他,感謝他給過我那麼多那麼好。”
我想說的是:RED,你已經做到了。
五、JOJO篇
七月十七日上午,JOJO來到旅館看我,一起最後商定了演講的細節。JOJO的大名,估計榮迷中沒有誰不知道,她是“張國榮網絡世界”的創建人和站長,RED MISSION協會的會長,二十年來辛勤地收集了大量報刊、雜志報道和視頻、音頻、圖片資料並且逐一整理出來與大家分享,許多榮迷,包括我自己,對張國榮的深入了解都來自這個資料豐富齊備的寶庫,雅虎香港評選的“十大好站”之首。想象中的JOJO應該是一位很老練很有氣勢的風雲人物,實際見到的JOJO卻是極其地溫和親切,說話都小小聲,也並不經常發表意見。JOJO的國語不是十分好,我的粵語更是麻麻地,我倆說起話來那是國語粵語英語一鍋炒,出自對同一個人的關注和了解,居然彼此每句話都聽懂了。甚至在解釋酒會的程序單時,JOJO對我講了很久之後忽然叫道:“我忘了講國語啊!”我迷惘地抬頭:“可是……我也忘了你講的不是國語啊!”
中午我們出發前往會場,在尖沙咀新世界中心的“九龍會”。一路上JOJO向我介紹著沿途的市容:“看,這個就是半島酒店……”我扭過頭去,正好看見那個著名的噴泉在路邊閃過。我驚呼道:“啊?這麼繁華的地方?那麼他坐在那裡拍照時,會有很多人在一邊圍觀的啊!”JOJO笑道:“一定是啊,可是他已經習慣了。總是這樣的。”在新世界中心的大廳裡JOJO說:“這裡在八八年舉行過迪斯尼嘉年華的開幕式,他做主禮嘉賓,人群都快擠爆了,我也在哦,這麼多年來見了他那麼多次,仍然每次都覺得他美得不似真人……”
我非常非常地遺憾,非常非常地遺憾,這些多年的老FANS經歷那麼多,知道那麼多,卻不習慣寫東西,有些事情,就此湮沒,實在可惜。臨走的那天JOJO和RED邀我到一家卡拉OK店共進午餐,點唱機一開,我們幾乎連飯都忘了吃……雖然那些MTV我都已經看過多遍,但是與JOJO和RED這樣的老FANS在一起看來,一切全然不同。我們點了《真相》,RED說:“這部MV值得拿個最佳男主角了,不是嗎?你看他演得多好,看那滴淚,看這神情。拍這部MV時有我們的朋友在場,她說,為了體現男主角落魄的疲態,哥哥事先連著兩夜沒有睡覺,硬是熬出兩只大眼袋來,你看,你看。”我驚道:“他真是……他一向不肯熬夜的,他說這有損健康……”RED說:“可是為了工作,他肯的。”
《大熱》的MV也引起RED的回憶,她說當時這首歌紅遍全港,許多人唱卡拉OK時都會點,每個人都會學著哥哥在MV中的樣子用力甩頭,有一次她們公司的同事去卡拉OK,一個平時很文靜的妹妹一邊唱著《大熱》一邊把滿頭長發甩得四散飄飛,把大家笑得……RED說她第一次看到《怨男》的MV時大吃一驚:哇,他怎麼敢這麼拍?“也只有他敢這麼拍,換個別人早就衰了,可是他不同,他做什麼嘗試都能得到FANS的支持,他永遠是最紅的。”RED還點了《怪你過分美麗》給我看:“我跟公司的男同事說:你們看看他,看看他,人家也就是一套黑西裝,穿得多麼有型……”RED最愛的MV是《這些年來》,她第一次看到這一部是在情人節,別人送她的禮物,打開一放,立即暈大浪:“哇,太靚了,不行,頂唔順……”反倒把送禮的人晾在一邊。我說:“這只鐲和這只戒指都是他自己的哦,他在以前的採訪中都戴過。”“是嗎?我對這些不太關心,只是看他就夠了,你看,只是一張臉,黑白的,還總是閉著眼睛,可是,千言萬語,那麼溫柔……”
然後我們看《側面》,這個是九七演唱會版,一放起來,我就驚奇地發現這個版本與我們手中的影碟版不同,沒有經過那麼多的剪切,他的許多舞姿和過場動作都是完整的!JOJO說:“我喜歡這個,你看他跳得多好,他走起MODEL步來都那麼專業。”接下來的《想你+偷情》,也與影碟版不同,鏡頭更近更清晰,可以明顯地看出他在椅上的動作和周圍的人影。RED說:“這一場我在的哦!”我說:“《偷情》的時候你沒有吐血身亡啊?”“那個倒沒有,事先看過報道的啦。不過,他和梅艷芳唱了半個小時的歌!那可真是……”“半個小時???”“是啊!梅艷芳唱了《夢伴》,他倆合唱了《緣分》、《冰山大火》……哈哈,《冰山大火》!你們沒得看的哦!他倆跳舞了的!太默契了!顯然是事先沒有排練過,可是,那麼快的歌,仍然跳得那麼襯!太勁了!……”
《無心睡眠》是“熱情”版,我問JOJO:“當時你也在的吧?”JOJO笑道:“我在啊,我連買了十三場,每一場都在的啊。我和兩個朋友,各拿一支紅色螢光棒,好象只有我們拿的是紅色。”到下一首《I honestly love you》,鏡頭掃過觀眾席,定睛一看,果然,在滿場綠色螢光棒中,三支極其醒目的紅色!這時候他正唱到“I love you”,全場觀眾搶在他前面高呼:“I love you!”JOJO說:“你看他的眼睛,多開心!他喜歡這樣,所以每次我們都要拼了命喊給他聽。”JOJO說她看過的所有演唱會裡,這一場是最好的,他很動情,觀眾的氣氛也極其熱烈,一切都是那麼好。我說:“可是他這一場唱得似乎不是最好。”JOJO迷惘地說:“不好?是很好的,是唱片的聲音效果不好,現場是極好的。”
屏幕上的他,正在伸臂向著觀眾,一字一字地說出:“I love you,I love you all。”他的眼裡水光流動。RED和JOJO都目不轉睛地看著。我想她們的心裡一定在說:“We love you,we love you too。”
六、林啟輝篇
林啟輝先生是中國藝術剪紙協會的主席,香港特別行政區議員,中國21協會文化交流協會的會長。我在初次接觸“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的計劃時看過他親自寫給RED MISSION的邀請函和活動建議書,令我驚訝的是,他不是一個FANS,對張國榮的作品並沒有十分全面的了解,但是對張國榮的敬重和推崇溢於言表,對他的藝術成就和藝術精神更是給予頗有見地的剖析和高度評價。七月十七日下午,來到年會的會場做準備時,我見到了林先生本人,這是一位精神抖擻,書卷氣很濃的中年人,雖然也從事行政工作,但是與大陸的政府官員的作派完全不同。整個下午,他忙碌地在會場裡落實各項細節,安排工作人員,查看各種設備,百忙之中還拉著我們去工作室一起欣賞盧雪女士創作的首批兩幅張國榮藝術肖像剪紙:“讓你們先睹為快。”
兩幅作品收藏在精美的大盒子裡,打開扣子的時候我緊張得連呼吸都屏住了,感覺似乎是哥哥即將從裡面跳出來。其實我對剪紙是懂得一點點的,知道這是一門抽象的藝術,有獨特的表現方式,不可能如繪畫或雕塑作品那樣酷似本人,這次創作更大的意義在於它的誠意與影響,至於作品本身,不能過於苛求細節。但是盒子一打開,應該說是喜出望外:原來剪紙真的是可以傳神的,原來盧雪女士不愧是數一數二的剪紙名家,她真的是技藝嫻熟,眼光獨到,把哥哥的肖像處理得非常用心非常精美。這兩幅肖像分別取自“最美麗笑容”的生活造型和《霸王別姬》程蝶衣造型,為了讓我們看得更清楚,林主席特地把未經裝裱的兩幅原作都小心翼翼地拿出來給我們看,還征求我們的意見:“會選一幅贈與哥哥的家人,你們覺得哪一幅好?”在場的所有FANS都指向程蝶衣。那是一個微微蹙眉的側面長衫造型,線條不似“最美麗笑容”那麼復雜,但是具有一種高潔的氣質,而且所有觀者都注意到:“這雙眼睛似乎蘊含著千言萬語。”一張剪紙能把眼神都剪得如此精準,盧雪女士真是乍一出場便技驚四座。相信隨著創作的不斷進展,她對哥哥的了解不斷深入,會進一步展示出哥哥的不凡神韻。
酒會開始之前,林主席引著一群客人來到工作室,再次向他們展示這兩幅作品:“張國榮是一位偉大的藝術家,我們希望通過藝術剪紙這種獨特的形式紀念他的成就與精神,這些作品都將舉行海外巡展,讓全世界了解中國傳統藝術的魅力……”這群客人一望可知是大陸官員,對林主席的介紹聽得很專心,對剪紙的精美也很讚賞,但是顯然不太理解林主席及中國藝術剪紙協會對張國榮的推崇,聽到張國榮的蠟像已經列入杜莎夫人蠟像館偉人殿堂的消息時更是表情迷惘,不過倒是沒說什麼。他們離開之後我仔細將剪紙收回原處,同RED和JOJO她們咕噥道:“大陸對哥哥影響力的認識始終差著一層,尤其是政府官員,在他們眼裡香港明星始終和真正的藝術家不同……你看他們,一句都不講哥哥的紀念價值,他們的反應居然是:‘你們可抓住了新聞焦點啊。’”這時候不知從哪裡走來一位中年婦人,看衣著似乎是酒店的工作人員,她一邊幫我整理剪紙一邊微笑著說:“他們是新聞界的人嘛,三句不離本行嘛。沒辦法的。”
接下來的時間裡,由於酒會還沒有開始,我和RED MISSION的朋友們繼續坐在工作室裡閑聊,那位中年婦人就坐在我們身後,微笑著聽著。我們幾個人大談哥哥有多好,做他的FANS多夠運,說起他的眾多朋友們對他的讚賞,還仔細地研究中國藝術剪紙協會的會刊:“他們寫哥哥的這一篇,寫得幾好啊。”“是啊,有理有據,評價極高啊!是林主席親自寫的吧?他們真是很有誠意。”“這本書我們要多弄一些拿回去。他們說哥哥一句好,比我們FANS說一百句都有力。”“這位林主席很有成為FANS的潛力。”我笑:“是啊,和我們簡直心意相通啊,你看這第一句,和我寫的講稿一模一樣,這本會刊應該出版在前吧?不會有人說是我抄了他的吧?”大家都笑,湊在一起端詳林主席的名片:“9月12日是大選日哎,大家要記得投他的票。”“可是我在南區呀。不過我會告訴朋友……”
直到酒會開始,正式介紹來賓,我們才瞠目結舌地發現,剛才身後的那位中年婦人竟然是林主席夫人。
這次年會上我還遇見一個意外的人是米雪,在來賓簽到欄裡看到她的名字時我略略想了一下:全場二百來人,不知道她會坐在哪裡呢?直到酒會結束,偶然看到座次表,我才吃驚地發現原來坐在我對面的那位太太就是米雪,可憐我完全沒有認出她來,多看了她一眼只是因為她有一種訓練有素的端莊姿態,眼線畫得很濃,雖然年紀大了,但是眼神中仍然有一種嫵媚。另外難怪她有一個“黑裡俏”的外號,可真是黑啊……我在想如果我及早認出她來會不會請她簽名,畢竟她是與哥哥有過交情的人,她的妹妹甚至是與哥哥談過戀愛的。
七、盧雪篇
七月十七日下午四點鐘,會場全部布置完成,趁著客人還沒有來,我先為RED MISSION的朋友們預演了一遍,確認全無漏洞之後,跑去衛生間換衣服。衛生間裡有一個女人在對鏡梳妝,在我走入小間之後隔著門說:“你就是他們從國內請來的那位發言人嗎?”我沒太拿得準她是對我說話,愣了一瞬,決定先不出聲。唆唆地換了半天衣服,出得門來,她竟然還等在那裡,溫文地問我:“你是從國內來的那位發言人嗎?多謝你前來,我剛才聽到你試講,很感動啊。”照面之下,我顧不上回答她的話,徑自跳著腳大喊:“哇,哇,哇,您是盧雪女士!”
盧雪是誰?盧雪就是中國藝術剪紙協會的創立人兼會長,“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的發起者和創作者,現代剪紙名家。她一改傳統民間剪紙的“土味兒”,開創“藝術剪紙”的獨特風格,將東方與西方、傳統和現代的文化精華完美融合,在國內外都極具影響力。她創作的大型剪紙作品《九龍壁》已經在人民大會堂展放多年,《安徒生童話》剪紙系列被丹麥安徒生博物館收藏,《孔子聖跡圖》系列被北京孔廟收藏……無數名人,包括成龍和劉德華,都希望有機會請她創作肖像剪紙,可是至今她只為文學家安徒生、聖人孔子、丹麥皇室、國務委員吳儀、美國歌星莎拉曼等極少數的幾個人創作過肖像,每一幅都被對方本人或國家級博物館珍重收藏。來香港之前,我與ALICE憧憬:“也許有機會認識盧雪耶!不知道我可不可以拜她為師呢?我也是一個剪紙愛好者耶。如果她真的會開辦‘繼續張國榮’藝術剪紙博物館的話,我很想自薦去做館長耶。”沒想到不但真的認識了她,而且居然還是她先同我打招呼致謝,真是讓我受寵若驚!我說:“盧女士,我是您的崇拜者啊。當然我也是張國榮的FANS,所以這次來為他做一點事情是應該的。我們都非常非常地感謝您這個工作計劃,實在是太有意義了。”
這時候我吃驚地見到盧雪的眼圈紅了:“有機會為他創作肖像是我今生的榮幸……他真是一個偉大的藝術家,太完美了,我看他的電影《夜半歌聲》,感動到流淚,他對藝術那種全心全力的投入真是震撼人心的,你看《霸王別姬》……這回我要剪出整個系列的《霸王別姬》劇照來,希望可以展現他的風採。”眼淚在她的眼睛裡打轉,她不得不拿出紙巾,重新化妝:“抱歉抱歉,一提起他來,我心裡真是……他與我很多地方都很像的,我也是個完美主義者,也是工作起來什麼都忘了,我也是個性情中人,所以我特別欣賞他。”我說:“您為他做的這件事,是對他最好的紀念,現在他的成就和地位並沒有得到應有的承認,需要不同方式,不同層面的努力,所以我們特別高興有您這樣的藝術家的肯定。”盧雪點著頭:“是有很多人不肯正視他的成就,不就是因為……實際上他是一個多麼完美的人啊。我都不敢輕易開始這次創作,我覺得我不一定能充分展示他的美,所以需要你們幫忙,他們說你是了解他的人,我希望有機會與你詳談……”我連忙說:“需要我做什麼都行!我竭盡全力配合您!要什麼有什麼!……”
晚上八點鐘,年會正式開始了,大廳裡一共有將近二百名來賓,大多是剪紙協會會員,其中竟然有許多是外國人。首先由盧雪致歡迎詞,盧雪顯然是一位更擅長專業創作的藝術家,講起話來斯斯文文,溫柔腆,一邊說一邊害羞地笑。然後由林啟輝主席匯報工作,林主席從年會的創辦開始講起,洋洋洒洒講了半個多小時,其中隆重介紹了今年協會工作的重點──“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他為張國榮下的定義是:“張國榮是一位偉人,偉大的藝術家。”這時候我聽到隔壁桌上一位大陸記者問剪紙協會的名譽會長徐展明女士:“怎麼張國榮可以算是偉人嗎?”徐女士驚奇地回答:“怎麼你不知道張國榮的蠟像是陳列在蠟像館的‘偉人殿堂’嗎?”
想在這裡額外多說幾句的是:香港朋友告訴我,關於FANS對張國榮蠟像的反應,杜莎夫人蠟像館不是不失望的,因為有太多人在挑剔蠟像不似哥哥本人,甚至有FANS發信抗議蠟像館收費太高,給FANS拜謁哥哥造成阻礙。實際上,蠟像館對這次創作付出極大誠意和努力,館內首席設計師和制作工匠日夜趕工,每天都與哥哥的家人交換意見,落實每一個細節,可以說是已經盡到了全力,將這尊蠟像列入“偉人殿堂”這個舉動更是具有極其重要的意義,在一定程度上使哥哥的成就與地位不容置疑。我們真是應該對他們表示由衷的謝意和盡可能的支持,而不是只用一句“不像哥哥”來回報這些努力。同理,對於“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RED MISSION的朋友們也一致懇請大家尊重和支持中國藝術剪紙協會的誠意,充分認識這次活動的重大影響和積極意義,而不是過於關注和挑剔像與不像的細節。
九點多鐘,輪到RED MISSION演講,年會上安排的唯一一次嘉賓演講,具體的視頻“張國榮網絡世界”裡可以看到,這裡就不細說了,總之除了環境嘈雜,使我的聲音拔得過高,類似足球賽解說員之外,一切還算順利,沒有失禮於哥哥。現場的觀眾們聽得非常認真,當屏幕上映出哥哥的現場演出片段,尤其是那一句“將柳蔭當作芙蓉帳”,席間忍不住發出一片低低的驚嘆。這情形就像是哪位朋友描述過的,關於對哥哥的宣傳和紀念:“我們只需要盡力創造機會,讓他登場,以後的事情,他自己就會搞定了。”
介紹結束後,林主席和盧會長登台展示那兩幅張國榮藝術肖像剪紙作品,作品一亮相,全場情不自禁地鼓起掌來。盧雪親自對創作意圖做了詳盡的解說:“……程蝶衣的這一幅,環繞著蒼鬆翠柏,這是代表著藝術家的高風亮節;其中三朵蘭花,是張國榮先生最喜歡的花;這一幅環繞的都是蘭花,線條作盤繞狀,因為張國榮是一個風口浪尖上的人,經歷過大風大浪……”
我和RED MISSION的幾位朋友找機會悄悄給盧雪提了個建議,就是我們一致認為,“最美麗笑容”那一幅的雙唇最好改用線條而不是實心的,否則有塗唇膏的效果。盧雪說:“呀,我就是想突出他嘴唇的潤澤呀,你看這張原照,他的唇上有高光點的。”我小心地說:“但是……已經有太多人認為他陰柔,誣他扮女人,如果用這種方式表現他的唇,可能會加深這種印象。”盧雪立即說:“那麼我下次一定改過來。”
盧雪真的是一個好人,是那種不驕不躁,謙和純朴的人,就像鄰家的一位大姐,給人感覺極為親切。我做演講的時候她目不轉睛地望著我專心地聽,在我向她致意的時候微笑著擺手,講完後她又一次過來致謝,說她聽進了每一個字,非常感動,感謝我們對她的工作的肯定。年會全部結束後她給百多人在紀念冊上簽名一直到半夜,又不辭辛苦地接受了我們的採訪。採訪前我向她介紹了打算提出的問題,希望她提前做個準備,沒想到她說:“現在就可以開始了,不用提前準備。我會把我的心裡話講出來。”採訪開始,盧雪一句句坦誠真摯,深切感人,提到對張國榮的欣賞,她忍不住又一次落淚……
真的很高興很高興認識她。我們互留了聯絡方式,約定有機會繼續交流,我衷心地希望能夠為她的創作,為哥哥,盡到我的心與力。
八、JOEY篇
許多FANS都見過JOEY的模樣:今年四一紀念活動中的“螢光中念哥哥”環節,代表中國FANS用國語和粵語致辭的那位先生就是他了。不過大家可能不知道,其實幾乎所有FANS都聽過他的聲音:請留意告別演唱會中哥哥演唱《明星》時,唱到“求你在心中記住……”,台下有人大喊:“記住張國榮!”那個人就是JOEY;八年後,九七演唱會唱到《明星》時,“求你在心中記住……”之際,又有人以更高更清晰的聲線大喊:“記住張國榮!”那個人還是JOEY。“熱情”演唱會影碟版裡哥哥沒有唱《明星》,否則你會再次聽到JOEY的聲音:他是每一次哥哥的演唱會都會去看,每一次唱到《明星》時都會和上一句:“記住張國榮”的。“我是不是有點傻傻的?”JOEY問我。我非常認真地搖頭:“不知道有多少人要感謝你,讓他聽到了大家都想告訴他的話。”
這一次的酒會,RED MISSION的朋友們聚在一起聊天時,說到參觀蠟像館,RED她們指著JOEY笑道:“有的人很夸張的,撲上去抱住哥哥照相!”我笑:“會嗎?我知道許多人是只敢碰碰衣袖的。”JOEY答道:“見到蠟像那一刻,感覺似乎哥哥復生,情不自禁地想要抱住他……實際上,見到哥哥真人的時候,我是連衣袖都不敢碰的,好敬仰,好拘束……”JOEY拿出錢包,給我看他與哥哥的合影。話說我,的灰,各色人等與哥哥的合影也見過成百上千張了,唯有這一張讓我一看之下驚叫出聲,而在場的其它幾位RED MISSION的同伴們顯然早有預料,一齊指著JOEY大笑:“又發生了,又發生了!”她們說,去年“912”活動的時候,有一個“分享”的環節,大家分別展示與哥哥的合影,“JOEY這張一放出來,全場爆笑,集體暈倒!”
這張照片裡,哥哥梳著典型的“張國榮頭”,穿一件憨態可掬的大毛衣,一臉純真地望向鏡頭,一條手臂搭在JOEY的肩上;我們的JOEY同學,比哥哥高出半頭,穿一件嚴肅的雙排扣寬肩西裝,戴一幅黑框大眼鏡,板著臉站在哥哥身前。“這照片是八九年的,”我揪住JOEY問,“怎麼可能?你今年多大?”JOEY驚奇地向我豎起大拇指:“你太厲害了,你怎麼一眼就看出是八九年。”“哥哥梳著八九年的發型啊。可是你……你怎麼可以是這個樣子?我還以為哥哥保持永遠年輕是奇跡呢,原來真正的奇跡是你來著!居然可以越活越年輕!十五年前你已經這麼大了?從這張照片來講,說你比哥哥年紀大,應該沒有疑問啊!要說這兩個男人一個是三十三,一個是十三,那真是很自然的,所有的人都會認為三十三歲的那個人是你,十三歲的那個是他!”大家又是一通爆笑,RED說:“你不要被他的外表欺騙,其實他今年五十多了,你看他錢包裡那張工作証。”我翻了一下,道:“那是他嗎?不是他老爸替他照的?”笑聲中JOEY正色道:“是這樣的,在哥哥的手臂搭上我肩頭的一剎,我立即領悟了返老還童秘技,從此就越活越年輕了。”我笑著端詳他:“這我相信啊!你現在看起來明明不到三十的樣子?你到底多大?到底多大?”JOEY清清嗓子:“男人的年齡是秘密……”
那張十五年前的照片,是在JOEY的姐姐家照的,他的姐夫是哥哥的朋友,那次大家一起聚餐,哥哥的親切,活潑,熱心,善良,給JOEY留下了不可磨滅的印象。這麼多年來,JOEY一路追隨他,全心全意地支持他,抓住一切機會告訴他:“記住張國榮”……你可以想象“四一”之後,JOEY眼前是什麼樣的黑暗。哥哥離開的第三天,香港幾家報紙都登出了一個男子在文華酒店門口獻花的照片:那男子一身黑色西裝,公文包放在腳邊,顯然是在上班途中,可是他在酒店門口放下花束,遲遲不肯離去,蹲在那裡埋頭痛哭……那個人就是JOEY。
“他走了,但我們比以往更懂得寵愛他,珍惜他。”JOEY在《The One and The Only》的紀念文章中這樣寫道。這一次酒會上,JOEY在我之後發言,用英文將“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做一簡述。為了更好地熟悉講稿,JOEY自己錄制了音頻用MP3播放器反復播放,中午聚餐時都見他掛著耳機在練習。下午去現場做準備的時候,認真的他特意返回家中,換了一套精致得像新郎倌一樣的裝束,其耀目程度與九七演唱會新聞發布會上的哥哥有一拼:“我們是RED MISSION嘛,所以我要用上紅色系,你們看,襯衫是粉紅的,領帶是暗紅的,黑色西裝上有細微的紅色條紋。”現場發言的時候,老是聲稱自己“會緊張”的JOEY以純正而流暢的英文和莊重的風度順利做完了演講,隨後還為林主席做了一段即席翻譯,贏得場內一片熱烈的掌聲。酒會期間,他照顧著RED MISSION的每一位伙伴,加茶,夾菜,在我缺席的片刻代我去領取紀念品,會後收拾物品,幫大家提東西……他不再有機會對著哥哥大喊“記住張國榮”了,但是他是這樣傾盡全力地,一心一意地,在履行這麼多年來對哥哥許下的諾言。
九、篇外篇
中國藝術剪紙協會對“繼續張國榮藝術工程”的誠意實在是令人感動,他們特地舉行了一個簡短而隆重的儀式來把精心裝裱的首幅張國榮藝術肖像剪紙贈送哥哥的家人,由RED MISSION代為轉交。會後發送的紀念品中,我吃驚地發現,除了剪紙協會的紀念冊之外,每位來賓還獲贈一本今年四月號的《生命力》雜志,大家一定記得那期雜志用了十幾個版面刊登了紀念專題:《懷念張國榮:積極人生,遺澤人間》,詳盡地解釋了抑鬱症的危害,哥哥所承受的折磨和抗爭的努力,他一生的堅韌不拔,善良勇敢……是迄今為止我見過的最為有力,最為深刻的為他正名的文章之一。中國藝術剪紙協會能夠在自己的年會上如此花費心思來宣傳他,維護他,僅這一點就值得我們深深感謝,鼎力支持。
愛他的人還有很多很多。RED MISSION在商議以什麼方式將這幅剪紙轉贈哥哥的家人時,談到陳淑芬女士,忍不住地感嘆她對哥哥的深厚情誼。一般地說,經紀人與明星的關系是赤裸裸的互相利用的關系,這在演藝界有極多的例証,但是陳太與哥哥,不僅在從前是親密好友,合作無間;哥哥走後,陳太對他的盡心盡力也已遠遠超出了一個經紀人所應該承擔的義務。這一方面說明陳太為人的善良、對情誼的看重;另一方面,也說明了張國榮這個人有多好,能夠讓這麼多人永遠地在心裡記得他,愛惜他。JOJO說,陳太對RED MISSION的EMAIL總是立即回復的,不但與她們磋商紀念哥哥、維護哥哥的種種細節,還主動提醒她們注意一些對FANS不利的事情。“今年‘四一’之前對她做專訪,”JOJO說,“我沒有想到的是,事情已經過去了那麼久,陳太仍然是一提起哥哥的名字就兩眼發紅,說不到兩分鐘已經落淚……”
這次來香港還認識了其他幾位朋友,由於時間關系,接觸得不多,恕我不能逐一介紹了,但我還是想把一些瑣碎而寶貴的細節記錄下來。七月十七日中午我們在一家餐廳聚會,陸續來了八個人,除我之外都是RED MISSION的工作人員。其實他們當然都是各有正職,從談話中估計,有的是政府官員,有的是公司總裁,有的是設計師,有的是會計師,還有的是電腦專家……但是因為對同一個人的敬愛,大家全都在不計代價,沒有報酬地投入同一項事業之中。整個午餐期間,話題當然都集中在哥哥身上,但是你聽不到一句關於“哥哥和唐生到底誰先追誰”、“哥哥你為什麼要走”、“某人某人是多麼對不起他”之類的言論,大家在七嘴八舌地討論九一二紀念活動如何安排,如何聯系場地,確定程序,人數要不要增加,費用夠不夠,什麼樣的形式才是最好,某某計劃要實施嗎,明年有什麼新創意,我們還可以做到些什麼……我真的很為她們這種清醒平和的心態和有意義的努力方向而感動,其實論起創痕來,她們才是至傷至痛的一群,坐在我身邊的BILLIE,甚至和我談到文華酒店這個詞時立即淚下。
這一次的聚會中RED與她的妹妹同來,這是一位比RED更漂亮的美女,看起來年紀非常小,但是她口口聲聲說比我大,我就一直沒有弄清她到底是幾歲。這位妹妹從小與RED一起投入榮迷行列,是一位極其資深的老FANS,席間變戲法似地掏出了一件又一件的禮物送我,都是早已絕版的珍貴文物,甚至包括被尊為“榮迷身份象征”的一套RED卡!嚇得我!幾乎要焚香沐浴才敢接!這可是哥哥親自創意,從他家裡搬來,真正去看過九七演唱會並且響應他的號召捐過款的超級FANS才會擁有的寶貴紀念!翻開看到那張溫柔的面孔,我已經連叫“頂唔順”,再一看他親自寫下的話:
《我的心意──張國榮》
消防員,警察,醫生,教師,護士……孩子常常對爸爸媽媽說:“將來長大了,我要當……”可是,當一個患了癌症的小孩子告訴父母他這個願望時,心碎欲絕的父母怎樣去回答他呢?孩子,尤其是患了癌症的小孩,希望長大成人,這可算是苛求嗎?因此,兒童癌病基金竭力使每個癌病兒童有奮鬥抗癌求生的機會。
請你們立即加入這個行列,對這些需要幫助的小朋友,伸出同情之手。善款除必要開支外將贈予兒童癌病基金。
……
JOJO說,她們已經找到了這套卡片的印制模版,爭取聯合兒童癌病基金會將其重新印制發行,讓更多的人知道有這樣的一件事,這樣的一個人,這樣的一顆心。
席間,坐在我對面的幾位妹妹說話不多,給我留下深刻印象的是,其中一位就是那位“有心人”創作的歌曲《哥哥》的MV──那個幾乎沒讓我當場氣絕的精美而又深情的MV──的制作者,令我立即起立畢恭畢敬地伸出雙手與她相握;另一位叫CONNIE的妹妹席間幾乎沒有吃東西,JOJO解釋說她是信佛的,所以初一和十五吃齋,為哥哥祈福。她說信佛的FANS都是這麼做的。其實我早已相信,只要意念真的可以發生作用,哪怕只是一點點,他的福分也是生生世世都享用不盡了,因為這世界上不知道有多少人以各自的方式在虔誠地為他祈福。我因他而相信的事情還有很多,比如說在天有靈這回事──見過靈的,沒見過這麼靈的,連徐展明會長都對我說:“昨天掛風球的時候,我覺得這活動一定是完了,我說哥哥你要幫我啊!我們籌備得很辛苦的啊!結果風向立即就轉了!你覺不覺得他真是很神奇的啊!”JOJO告訴我:“為他辦的所有事情,無論遇到什麼困難,都會在最後一刻迎刃而解。你記得追思閣那張照片嗎?我們選了很久都找不到合適的,偶然我從一個廢棄不用的箱子裡翻到了那一張,覺得很合適,但是不夠清晰,我就發EMAIL給滾石公司詢問有無電子版。以前發信給滾石公司,一向石沉大海,這一回卻立即回信,說找到了電子版,我問什麼時候可以給我,對方說:‘現在就可以給你。就在這台電腦上。真奇怪,這照片已經是九年前的了,不知為什麼,至今沒有刪除!’……當時離追思閣開幕已經只有不到一周的時間!”
這次舉行酒會的尖沙咀新世界中心在維多利亞港邊,門外就是香港星光大道,JOJO引我去拜謁他的牌子。這條星光大道和好萊塢的那條大同小異,但是制作就比較粗糙,藝人的名字居然是用漆塗上去的,不像好萊塢是用銅絲鐫上去的,所以很容易就會脫落,張國榮的名字差不多是其中脫落得最厲害的一個,實在是因為觸摸的人太多太多了。我們在附近走動時不斷地有遊客交頭接耳:“那麼張國榮呢?”“張國榮的牌子就在前面。”……經常有人踩在他的名字和牌子上,這令許多榮迷都非常心疼和憤怒,但是客觀地講,好萊塢的星光大道也是這樣的,這裡其它明星的牌子也是這樣的,一般說來並沒有什麼惡意在裡面,只不過因為是他,一點點的小事都會牽動許多人的心。星光大道旁邊有一個咖啡屋,我們經過時JOJO向裡面張望了一下,拉我一起去向一桌客人打招呼,原來都是他的FANS。JOJO說:“她們每周都會來把哥哥的牌子擦洗幹淨。”經常來為哥哥擦牌子的還不止她們,幾乎每天都會有,她們稱之為“幫哥哥洗白白”。我這才明白為什麼張國榮的牌子閃亮到光可鑒人,不是因為用料與眾不同,是因為有太多太多的人愛他維護他。
十、張國榮篇
其實香港我不是第一次來了,上次我來的時候,他還在。那次也是行色匆匆,我走在街頭,看著五花八門的娛樂雜志、海報,聽著一知半解的粵語歌,感覺這個城市如此陌生而又如此親切,青春歲月中喜歡過的那些大明星此刻都變得十分迫近,我忍不住地想:“我會不會在下一個街角迎面遇上張國榮呢?”……這一次再來,感覺完全不同,不是哪個街角哪個建築的問題,而是空氣中隨處都有他的影子,幾乎與他呼吸相聞。我開始真切地明白為什麼許多國外的FANS努力地遷往香港,這的確是屬於他的城市,也是他所屬的城市,他在這裡度過一生,他的一切喜怒哀樂都與這裡息息相關,奉獻很多,失去很多,也得到很多,城市中充滿他的氣息,他的痕跡,生活在這裡一如生活在他的生命裡。
有時候我會和ALICE談起,為什麼我們要如此全心全意地懷念和愛惜一個遠隔萬裡,生活層面完全不同,幾乎從來不曾接觸過,根本不認識我們,永遠不可能打交道,而且是已經去世的人?他是一個藝人,通常意義上的商業明星,他一生的所作所為,是為了他的心,為了實現他的夢想他的價值,他不是為我們活著,也不是為我們離開,我們各有各的生活,我們為他所做的一切,不會有什麼實際的報償,對我們個人全無用處,為什麼有這麼多人會如此不惜代價地以飛蛾撲火之勢,以宗教般的虔誠投入其中?
不完全是因為他那麼優秀,那麼有才華,也不是因為他久盛不衰的地位,更不是因為他與眾不同的優雅氣質和俊秀容貌,就我自己來講,我是覺得,這個人曾經真正地對我們,對這世界交出他的心,值得我們傾心回報。他所創作和展示的一切,讓我們見識太多,享受太多,他的離去使我們深深感受到這一切、更加珍惜這一切並且近乎絕望地在挽回回報的機會;他雖然與我們素不相識,但是他的作品陪伴我們度過多年歲月,已經滲入我們的世界我們的生命,一如我們自己的兄弟,讓我們充滿親切與疼愛地願意為他做一些事情;我們以前知道他好,不知道他居然有這麼好,他的人格魅力強大到讓你情不自禁地追隨他,效仿他,並且希望這麼完美的生命永遠不要消失,至少要在人們的記憶中永存。我現在已經充分理解了基督徒對耶穌的那種感情,不要說張國榮不可以和耶穌相提並論,其實,只要心中有一個偶像的存在,讓他的美,他的好潛移默化地影響你的為人品行,引導你的生活方向,至於他是人還是神,地位是高還是低,離你是近還是遠,一切全無重要。
我就要離開香港,返回我自己的城市。兩天的時光很短,但是我享受了很多。感謝他,感謝你,感謝我的朋友和親人們,我仍然相信這個世界是美好的,因為有你們在。多謝。
--end--
林啟輝先生是中國藝術剪紙協會的主席,香港特別行政區議員,中國21協會文化交流協會的會長。
這是他為場刊撰寫的文章。

論張國榮之後期音樂
轉自榮門客棧 作者:bunnyman
一 論張國榮之後期音樂
本人為專業樂評,長期從事國外非主流,獨立,搖滾等藝術音樂的樂評,作為哥哥的老歌迷,有必要對其音樂進行客觀,真實的評估,這也是我多年的心願。
雖然此篇文章旨在評價張後期音樂,但有必要對其前期進行一個總概。其實張國榮經歷了四個時期,一個是華星,二個是新藝寶,這兩個時期,在當時的國外被老外稱為HONG KONG POP,比較旋律化,是從日本流行樂和歐美流行樂中衍生出來,當然也有一定的中國特色,但從音樂藝術性上來講是比較低下的,這也驗証了一句話,流行性越強藝術性越低。
第三個時期是滾石,感覺那個時候張國榮沒用心做音樂,電影讓他很分心,那時的唱片中這些年來和春天中有個別歌曲有英式搖滾的感覺,如果OH,MY GOD,還有被愛等等。但歌曲水平一般,感覺張缺乏好的制作班子,音樂質量不太高。當然有一個巨大的亮點是紅這張,這張中張國榮請來了C。Y。KONG,這個人是香港獨立音樂界的制作大師,也是玩氛圍音樂的高手,FABBOY SLIM般的電子感加上強烈的迷幻感覺,就算在另類音樂界也是好作品,當然放在流行界就屬於武功中的九陰真經了。張國榮的曲作的也好,紅和怨男還有偷情是水準最高的歌曲,不過讓我不解的是為什麼後來的春天沒有延續這種風格,走了流行路線。
第四個時期我們要著重來談,我個人認為張國榮後斯的歌和前期的歌有著質的區別,我作為一個音樂評論員,我認為張以前的歌純粹是商業機器制作出的POP產品,沒什麼勁,好入耳但不藝術,後期作品更可以用“音樂作品”這個詞來形容,突破商業的瓶頸,真正的做音樂的歌手,我看除了一些非主流歌手和樂隊,守在主流陣地的也只有他了。
你聽聽《紅》以後的作品,那是真正的DIY和獨立搖滾的影子,像COCTEAUS TWINS,NICK CAVE,能夠在陰晦和低調中像蛇一樣將陰霾在音樂中穿梭回盪的藝術氣質,張國榮的夢死醉生,紅,夢到內河這樣高水準的非主流歌曲是大多數主流藝人不敢嘗試的,是一個害怕失敗的人所不敢嘗試的,只有在到達一定成就的音樂人才有膽嘗試,但同時需要巨大的勇氣,以現在亞洲這種腐朽的音樂氛圍來看,要完全的在音樂上表現自我,也是不可能的,但張國榮做到了,在POP領域裡做到了,這本身就是一個奇跡。
我個人認為,單單評價他的唱功是不全面的,做為一個藝術家來說,我們要鑒賞的是他的音樂,音樂是包括各個環節的,如果膚淺的評價能博得你們大聲叫好,那喜歡哥哥的人裡面大部分是悲哀的。
我看大部分歌迷不太明白哥哥後期為什麼要出一些另類歌曲,這讓喜歡他八十年代歌曲的聽眾很難以接受,譬如,為什麼要用電子樂?為什麼要有一點歌特氣質?為什麼ROCK味這麼重?為什麼音樂厚重嘈雜?可能大家不知道,在通俗這一檔中,溶入文化氛圍的通俗音樂是最有藝術氣質的,如早期的朋克,金屬,歌特,TECHNO,工業,死亡等 ,但這些音樂是洋鬼子的東西,好是好,但有幾個亞洲人敢玩,那些所謂的中國地下樂隊的傻x們像老崔,何勇,舌頭之流他們就算在玩,這個中國有幾個人聽得見?以一個搖滾樂隊的名義來傳經送道??白痴。哥哥的後期作品溶入了大量的非流行音樂元素,是亞洲主流音樂的一次巨大突破,如果他的作品翻成英文並全球發行,我想MERCURY REV要讓出第一的位置了。
因此,單從音樂這個角度來講,哥哥在環球的作品和以前相比就像皓月比瑩光,就算只有這兩三張唱片,也足以讓他笑傲樂壇了,因為這確實是大師級的作品,當然部分功勞也得歸功於其他制作人員。
我之所以在這廢話這麼多,只是想從音樂這個角度來告訴各位,哥哥為什麼要玩這麼多讓你們覺得奇怪的音樂上的改變,如果你們聽音樂的范疇再廣一點,你們會感到驚喜,為他驕傲,而不會為了一些無聊並且一些樂盲寫的文章而庸人自擾了。
二 張國榮和他的音樂觀
這是我第一次為流行歌手寫樂評,其實只是初淺的談談,沒有深入剖析,也就是從宏觀上比較一下,以後會更多的更深入的探析,不僅要探析張國榮,我還會給大家探析C。Y。KONG,江志仁,樑榮駿,還有香港業內的一些管弦樂隊,這些幕後高手這是很有意義的。
張國榮其實好鐘意王菲,而王菲鐘意COCTEAUS TWINS,這三者一定有必然的聯系,確實也需要剖析,張國榮喜歡民謠,喜歡簡單音樂,但也鐘意獨立搖滾,這是他聰明之處,他喜歡借鑒,這不是偷,這是一種革命,對泡泡糖音樂的革命,是對香港死亡流行樂的一個強心針。但可惜他是個主流藝人,這點限制了他作品的意義。因為大多數人在哲學上比較主觀,不能分辨物質和意識的區別。可嘆啊。
張國榮喜歡聽唱片,他家有好多唱片,大部分是外國的,主流的非主流的都聽,但他從不發表評論,他只是在心底裡清楚整個世界的音樂風潮和動向,他很清楚,他不想一輩子給人一種這種印象,就是HONG KONG POP造就了張國榮,他希望是張國榮改變了音樂本身。他已經超越了一種意境,一種俗的意境,那就是做音樂賺錢,釣譽,把音樂做為一種俗的商品。他在默默的做,朝這他擬定的方向努力,他的最終目的是張國榮是徹底打破中西方音樂代溝的人,他是大膽將西方另類音樂元素引入亞洲的人。這個目標只有他和他的音樂伙伴們知道。
在此有必要講一下西方音樂,西方音樂中的主流和非主流其實分化得好對立,其實大多數中國人對西方音樂有質的誤解,其實非主流音樂在西方被奉為藝術是有根本道理的。在音樂意義上來說這是一種傳達進步思想,有些是帶有政治性,人文主義,唯美主義和神秘主義的性質的。他是有文化底蘊的,有些音樂甚至是一種歷史文化的滋生物,如朋克音樂就是歷史上著名的朋克運動引發的產物,他是有文化根基的,記住,有沒有文化底蘊是衡量音樂有無藝術性和發展性的關鍵;在音樂元素方面,非主流音樂是豐富多彩的,它包含有對所有民族性和標準性樂器的使用,大量運用現代科學技術和合成設備,包括TECHNO,TRANCE,TRIP-POP,DARKWAVE,DUB,CHILLOUT,TEMPO這些電子音樂的影響,是很薄大精深的。相比這下主流音樂只是簡單的旋律化和傳統的搖滾樂器也就是我們常用的吉他,貝司,鍵盤和鼓機這四大主要樂器,在文化上屬於稍縱既逝的泡泡糖速食文化,在社會意義不大,只起娛樂大眾的作用。有些朋友可能奇怪,那小甜甜,後街,這類的主流歌手在國外不是很火嗎,是的,我承認他們比較火,我剛開始和你們一樣疑惑,但在做了大量網上調查後,我明白了,其實真正追他們的是十六歲以下的階段,他們大多世界觀人生觀還沒發展完全,對事物的優劣分析能力有限。在歐美十八歲以上的人多數是在非主流,搖滾的環境中長大的,因為這些東西能讓他們自由的渲泄他們自己的主張和政見,對國家和社會的看法,對種族,性,黑色文化的看法。因為自由和無政府主義在國外青年的身上是斯空見慣的,這也是我們國家青年和外國青年的本質區別,中國人在文化上是被奴役了,這也有我們偉大的黨的功勞:)
再來談張國榮,他對這些東西很了解,他在英國留學時,朋克運動還沒爆發,但也在待噴狀態,他也很激進。他也經常去洒吧看地下樂隊的表演,這給他觸動很大,他在國外的酒吧也表演好多次,展現了他的天賦,他主要演唱搖滾變色龍DAVID BOWIE的歌,他唱得很好,老外經常被一個中國小子感染,這是很不平常的事情,他很喜歡唱1954這首歌,這也是DAVID BOWIE的名曲。我想他一定把香港想得和英國一樣吧,可惜他反港之後,發現香港音樂界是一塌糊塗,保守,落後,腐朽的音樂氛圍使他窒息,他也妥協了,在表面上妥協了,他一直想唱些有思想的東西,起碼在早年時有這種想法,一直到二十年後,他才有機會不受任何人或事物以及壓力的左右,自己做自己想要的東西,他最終作到了,那就是在環球的作品,雖然現在他去了,但他沒有太多遺憾。他完成了自己的心願,此生足矣!
雖然在環球的幾張音樂作品中,他沒有像BOB DYLAN,LEONARD COHEN,還有LOU REED這些民謠思想家那樣從宏觀上做到社會性和鬥爭性,沒有像BOB DYLAN那樣在64美國大罷工時那樣帶著工人狂唱BLOWING IN THE WING沖去市政辦公大路的那種影響力,但世上能有幾個BOB DYLAN,現在的社會也和以前不同了,張國榮並不是音樂教父,他是個普通人,他的音樂雖然沒有上述性質,但從現時代的音樂意義上來說,他已經超越了很多人。
榮吧的新榮迷比較多,對哥哥的音樂了解的可能還不夠深入透徹,看煩了這兩天的水帖,轉個比較專業性的評論大家看看,可能對哥哥的音樂有更深入的了解。
[30/03/2008][重慶晨報]紀念張國榮 張豐毅:我們都稱他為“程蝶衣”
轉貼:http://big5.xinhuanet.com/gate/big5/news.xinhuanet.com/ent/2008-03/30/content_7882343.htm

張豐毅:每年想他多一遍
5年後的今天,再次向張豐毅提起張國榮的名字,這個當年在《霸王別姬》裏力拔山兮的蓋世霸王仍會潸然淚下。每年的4月1日,張豐毅都會安靜地聽那首《往事不要再提》(電影《霸王別姬》片尾曲),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是“虞姬”張國榮柔情似水的眼神。那個時刻,他能感受到哥哥與自己一起,在認真懷念曾經共同度過的時光。
我比他大11天
張豐毅和張國榮不但同姓三分親,而且同年同月生,張豐毅比張國榮大11天。張國榮飾虞姬的造型輪廓俊俏,氣質嫵媚,陳凱歌稱他的“眼睛柔情似水”,最適合這個角色,張豐毅則適合威武的“霸王”。所以有人說張豐毅和張國榮是絕配,當年兩人共度本命年,張豐毅贈給張國榮一條紅綢帶讓其係在腰間,用來避邪。
我只叫他“程蝶衣”
張豐毅對張國榮的全部記憶,幾乎都來自拍攝《霸王別姬》的日日夜夜。在記者對他的整個採訪過程中,張豐毅並不習慣稱張國榮為“哥哥”,總是不小心開口喊出“蝶衣”的名字。
張豐毅告訴記者:“其實,大陸很多觀眾對張國榮的了解是自程蝶衣開始,所以對他有個印象就是陰柔嫵媚。實際上張國榮一貫是英氣勃勃的小生形象,與程蝶衣相差甚遠。
“為了把他改造成這個男花旦,劇組和他本人都下了好大功夫。剃了他的眉毛,因為太粗太直了,這回要修剪成纖秀的形狀。為了讓他保持消瘦的體型,結果常年健身的張國榮在《霸王別姬》裏瘦得整個人都細了。還有他的胡須,張國榮的胡須比一般人濃重,長滿半張臉頰,每天都要剃兩次,梁朝偉曾經羨慕地說:‘為什麼張國榮可以蓄絡腮胡,我就只能蓄山羊胡’,為了符合蝶衣的氣質,化粧師刮幹凈胡須還不夠,還得在他臉上涂粉來掩蓋,但是有些鏡頭仍然可以看到一片青色的須根。
“後來,張國榮在拍攝《霸王別姬》期間連行走坐立的姿態都改了,那段時間照片上的他坐下來都是緊並雙腿,而他一向的習慣是大大咧咧地叉開腿坐。”
我屁股被打他心疼
《霸王別姬》中,張國榮、張豐毅扮演的程蝶衣、段小樓成名後還挨師父打的戲至今讓張豐毅難以忘懷:“原本導演說穿著衣服打,我覺得要表現出挺大的一個老爺們還像小時候那樣,把屁股露出來讓師父打,意思才對,所以主張脫褲子。張國榮當時就不情願地說‘我可不光屁股’。我說‘我不在乎,我來’。可等到實拍,板子打下來,我真是疼得臉色都變了。該張國榮挨打戲時,他拍完就立馬起身,別人都上來慰問他。他還強忍著痛勁說‘沒事兒,沒事兒’。後來,聽到有人說‘要不你去醫務室瞧瞧吧,上點兒藥’。他這才繃不住,真有點兒急了,回頭衝老頭兒喊‘你把我打出血了’!”
當年這場戲,香港《明報》的記者曾這樣描寫:拍這個鏡頭前,聽陳凱歌一聲“現在打張豐毅的屁股”,筆者誤為開玩笑,張國榮隨即樂得拍手叫好。扮演師傅的演員重重地舉起“刑具”,卻輕輕地落到張豐毅的身上,眾人都笑了,覺得打得不像,于是再來一遍,直到陳凱歌認為打得合格才喊停。這時張國榮迅速將“師兄”的長衫放下,一臉心疼地說:“不能再打了,都打出血了!”可見二人戲外也十分默契和友好。
陳凱歌:夢中他和我告別
陳凱歌說,張國榮給了他一個回答,死是他傳奇的落幕。沒有掌聲,卻有從高空中墜落時被撞落的花朵相伴隨,張國榮被摔得粉碎,惟有臉是好的。陳凱歌說,過去看過他許多相片,其中一張眼睛低垂、頭也低垂、嘴角一彎淺笑,諷刺般的,似乎他早就預知了那結局。
他對角色太投入了
陳凱歌回憶:“我與張國榮初識,是在香港。我們對面而坐,他一邊吸煙一邊聽我說《霸王別姬》的故事。我注意到他夾著煙的手指微微顫抖,腿優雅地架著,臉上很平靜。我說我很高興他來演程蝶衣,但我對他能否演好心裏並沒有把握。他說他能演好,因為他就是人戲不分,雌雄同在,他就是程蝶衣。我當時只是笑了笑。
“幾個月以後,在我們拍完段小樓承諾要和菊仙結婚而極大地傷害了程蝶衣之後,轉場來到了故宮午門外的廣場。這場戲是夜戲。我們準備拍攝程蝶衣無意中在袁四爺家找到他童年許諾送給段小樓的那把利劍之後,搶劍去見段小樓,遇到了剛剛進城的日本兵。這場戲,張國榮只有一個鏡頭。我們在布好光以後,讓他坐進了黃包車。在攝影機開始轉動時,日本軍刀挑開了簾子。張國榮坐在車內,劍旁的臉上是紛亂的胭脂,尤其是嘴邊的一抹深似血痕。他的眼睛中露出令人膽寒的絕望和悲涼。停機以後,張國榮久坐不動,淚下紛紛。我並不勸說,只是示意關燈,讓他留在黑暗中。
“我那一刻才明白,張國榮必以個人感情對所飾演的人物做大的投入,方至表演上這樣的境界。正是他的一個眼神,將《霸王別姬》迷戀與背叛的主題說盡了。”
他在夢中和我告別
拍攝于1993年的《霸王別姬》,是陳凱歌自認為用情很深的影片,拍攝結束後許久,他都不知該怎樣從那個故事中脫身。 當陳凱歌為此而苦惱時候,卻在不期而至的夜晚夢見了張國榮。“他穿著程蝶衣的幹凈的青布長衫,依然是那雙眼睛含笑對我,靜靜地說‘從此和你告別了’。我就在那一瞬間驀然醒來,發現眼角竟有淚千行,我已經分不清這究竟是張國榮還是程蝶衣。”
而那一聲告別,又似乎印證了10年後生與死的因果。的確,張國榮就是程蝶衣。一直覺得張國榮屬于已經逝去的時代,這是因為他那一雙我們只能在繁華舊夢中才能追尋到的眼睛。
高軍:張國榮很講義氣
當年負責影片《霸王別姬》宣傳的高軍,如今已是北京新影聯院線的副總經理。他認識的哥哥永遠是一個重義氣的人。
“張國榮能接《霸王別姬》很大程度上要感謝黃百鳴,當時張國榮是東方院線的簽約藝員,本來不可以去接拍其他公司的電影,但作為老板的黃百鳴不但不做限制,反而大力鼓動他去接下此戲,說劇本實在太好了,會成為你一生的代表作,這種體貼和大度在商業社會裏是非常少見的。張國榮是一個感恩的人,從此以後每年都為黃百鳴拍一部賀歲電影,片酬打折,直到約滿之後也依然如故。”
他一開始很緊張
高軍說張國榮在《霸王別姬》劇組的日子,讓所有人都過得很開心。“一來到北京,他就像上了弦。一方面要學京劇的手、眼、身、步法、一方面要學習地道的北京話,這對普通話都說不好的張國榮來說是夠難的。拍攝更是馬不停蹄,每天上午十點半進棚,晚上十一二點出棚。”
拍《霸王別姬》是張國榮第一次北上,香港朋友都為他捏一把汗,擔心他到北京去過“非人生活”,張國榮自己也很緊張,帶了一大箱子藥,拍攝期間成了劇組的公用藥品庫。他還真病了,水土不服,發高燒,流鼻血,瀉肚子,人迅速地消瘦,他說這樣挺好,更符合角色形象。
沒有張國榮戲份的時候,陳凱歌給他放假,允許他回香港休息。他不走,說要維持戲裏的情緒,怕分了心。而當時全劇組都知道他在香港有一個“多年女友”,每天至少通一次電話,費用都是他自己承擔,沒要劇組拿一分錢。
他到後來很感傷
高軍說,張國榮對《霸王別姬》劇組的感情極深,與所有工作人員都相處融洽,經常在一起玩鬧,工作人員說他是個近乎完美的人,工作態度一流、勤力、肯合作,沒有架子,從來沒見過他那麼關心人的大牌明星。
“拍攝結束時他戀戀不舍,又一次做東請全劇組吃飯,席間難過得忍不住流淚,跟每一個人對飲,喝了3瓶茅臺12杯白酒,素來不善飲酒的他回到房間後嘔吐了4個小時爬不起身。張豐毅和鞏俐都勸他說以後還有相聚的機會,張國榮說,‘不同了,以後就算再見,尋不到這份心情了。’”
[01/04/2008][明報]懷念張國榮
張國榮離開了五年,每年都有懷念他的活動。今年特別搞了兩場紅館音樂會,主辦的陳淑芬說,本來構思是等十周年才舉行,但娛樂圈發生了不少意料不到的事,所以提早了。
張國榮的歌迷影迷來自亞洲各地,少有地團結。
比起其他同期的紅星,他確是有更令人著迷的地方。
儘管他的性取向撲朔迷離,他依然是電影中不可多得的男主角,觀眾看戲時仍可投入他與女主角的浪漫,這是其他性取向成疑的男明星不能做到的。
他有一份獨特的高貴氣質,令女性對他著迷瘋狂,不管他喜歡的是男是女。
常聽圈內人說,現在的明星就是少了明星的氣質。
無法解釋什麼叫明星氣質,就會拿張國榮做例子。
他的確是最好的例子,明星就是需要這種氣質。
張國榮絕不是那種高不可攀的高貴,他是最親民的。
跟他合作過的人都說他絲毫沒架子,很體諒別人。
他從不帶來麻煩,不是那種走紅了便氣燄高張的人,圈中確有不少這類人,有暴發式的囂張。
如果張國榮沒有走,他今天依然會是一顆閃耀的明星,也許已成為國際知名的導演,仍是大家喜愛的歌星。
有人說像他這樣傳奇的人,難以想像年華老去的他會怎樣,如流星般消失,反而叫人更加懷念。
喜歡他的人,無論如何,也覺得他走得太快,也太突然了。
在娛樂圈的歌、影、視新人中,男男女女,沒一個有張國榮的那份魅力。
娛樂報道常指某些新人是某明星的接班人,張國榮沒有,他是唯一的。
[02/04/2008][青年時報] 張國榮只願記得你的好
《揚子晚報》報道
4月1日, 張國榮離世5周年,其生前好友陳淑芬策劃的香港“Miss You Much Leslie繼續寵愛音樂會”引人關注。紀念演出公開售票當天,兩小時門票就售罄了。陳太表示:“我們會把4月1日的演出製作成DVD發售,內地的朋友也可以買到,在感受現場氣氛的同時也是為我們募捐善款盡一份力。 ”
另據香港媒體報道,著名詞人林夕前日出席“禁色的蝴蝶:張國榮的藝術形象”新書發佈活動,提議4月1日愚人節應改為“哥哥節”,以紀念張國榮。林夕回憶往事時後悔不該在張國榮情緒出現問題後,仍然寫悲情歌給他。
4月1日,因為5年前張國榮的縱身一跳,從此別具紀念意思。5年後,哥哥離世的原因至今仍是撲朔迷離,但人死之後萬事皆空,又何必心心念念執著於一點懸疑不放?倒是這幾天,觸眼所見的一些關於哥哥的新聞,讓人倍覺溫暖。
好友林夕說,他後悔在哥哥辭世前的最後那段歲月,仍然寫悲情的歌曲給他,結果弄假成真。2003年4月1日之後,他不再聽哥哥的歌。好友陳淑芬發起“Miss You Much Leslie繼續寵愛音樂會”, 梁朝偉、梁詠琪、莫文蔚、辛曉琪等一班哥哥生前同事,一約就到,毫無難色。至愛唐鶴德,則一直將他的骨灰放在兩人生前同住的加多利山寓所裏,雖然陰陽兩隔,不改長相廝守。
我一直認為,一個人死後,他身邊人的所作所為,乃是比較真實可靠的表現,因為訴求主體已經不在了,無須再做戲,無須再敷衍。所以,哥哥這幫朋友的表現,真正對得起“朋友”二字,這令5年前那縱身一跳不再如此慘烈。賈寶玉說“從此後只是各人各得眼淚罷了”,這些朋友的作為,可又比眼淚寶貴上好幾倍。
算起來,自從哥哥離世之後,身邊的好友亦相繼辭世。遠的有 梅豔芳,近的有沈殿霞。而這些故人的身後事,實在令人唏噓。梅姑當年還未出殯,經紀人與梅媽覃美金已為爭遺產反目成仇,糾纏近4年仍是未了之局。肥肥屍骨未寒,坊間已流傳其女 鄭欣宜變賣家產,疑為倒貼外籍男友之用。至於另一位好友黃霑,2004年辭世之後,遺產倒是沒人爭,但其昔日舊愛 林燕妮與新歡白韻琴在報章上大開罵戰,黃霑詞曲俱佳,若看到自己一生情事淪落成如此粗鄙文字,不知會作何感想。
死去原知萬事空———真的空了麼?不論是遺下一點錢,又或是一段情,仍然足以讓紅塵中人糾纏不休。爭吧,罵吧,糾纏吧,就像所有銀幕上的光芒萬丈,最終會一點點隱去,所有這些不堪的情態,最終也必將被人遺忘。
而若是有人,讓人只願記得他昔日的美,昔日的好,人生的這一段結尾,收得是何等的乾淨漂亮。若是記憶可以選擇,我願意記得,那溫暖的明眸,那純淨的微笑,那燦爛星光背後,一張張朋友的臉。
[01/04/2008][蘋果日報]Will you remember me?-- 張國榮逝世5周年專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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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載 思 憶 寄 天 邊 給 張 國 榮 的 信
五 年 日 子 說 長 不 長 , 但 對 一 班 張 國 榮 的 親 友 與 歌 迷 來 說 , 失 去 這 位 天 王 巨 星 五 年 了 , 日 子 過 得 好 像 很 漫 長 , 但 每 當 想 起 哥 哥 台 上 台 下 的 逸 事 , 卻 仍 然 歷 歷 在 目 。 今 天 , 除 了 陳 淑 芬 為 哥 哥 舉 辦 悼 念 音 樂 會 、 哥 迷 會 Red Mission 在 各 地 區 舉 行 緬 懷 偶 像 的 活 動 之 外 , 幾 位 哥 哥 生 前 好 友 , 以 及 追 隨 他 多 年 的 忠 實 fans , 齊 來 追 憶 這 位 故 友 , 說 起 舊 事 , 真 箇 有 笑 有 淚 有 感 嘆 , 皆 因 這 位 偶 像 的 光 芒 , 從 不 減 也 從 不 滅 , 仍 然 在 每 位 愛 慕 崇 拜 他 的 人 心 中 照 耀 。 撰 文 : 蔡 如 玉
周 潤 發 : 愛 美 大 男 孩
於 墨 西 哥 拍 完 西 片 回 港 , 在 這 段 休 息 日 子 , 偶 然 在 家 收 拾 東 西 時 , 翻 起 了 一 些 舊 照 片 , 看 到 其 中 一 張 舊 照 片 令 我 無 限 欷 歔 , 因 為 這 張 舊 照 片 當 中 有 兩 位 好 友 : Leslie 與 朱 家 鼎 已 隨 風 而 逝 。
記 得 03 年 以 前 , 我 和 太 太 經 常 會 相 約 鍾 楚 紅 夫 婦 、 張 國 榮 一 起 晚 飯 , 大 夥 兒 淺 嚐 紅 酒 , 天 南 地 北 無 所 不 談 , 一 頓 飯 吃 了 四 、 五 個 小 時 也 不 會 覺 得 時 間 很 長 , 老 實 說 與 他 們 相 處 , 倒 是 很 愉 快 的 。
守 時 兼 認 真
不 經 不 覺 Leslie 已 經 逝 世 五 周 年 , 但 對 這 故 友 懷 念 之 情 始 終 沒 有 減 退 , 而 事 實 上 , 藝 壇 暫 時 尚 未 可 以 找 到 一 位 可 以 代 其 地 位 的 接 班 人 , Leslie 無 論 唱 歌 或 演 戲 都 是 充 滿 天 份 , 而 且 他 的 工 作 態 度 好 認 真 和 投 入 , 這 點 我 是 很 欣 賞 。 以 前 跟 他 一 起 合 作 拍 戲 , 他 總 是 很 準 時 到 場 , 記 憶 中 , 好 像 未 有 遲 到 紀 錄 , 這 方 面 很 值 得 年 輕 一 輩 藝 人 借 鏡 。
91 年 吳 宇 森 安 排 了 Leslie 、 紅 姑 與 我 一 起 合 作 拍 攝 《 縱 橫 四 海 》 , 該 片 大 部 份 外 景 在 法 國 拍 攝 , 所 以 我 們 大 夥 兒 一 起 飛 到 浪 漫 巴 黎 取 景 , 這 次 外 景 , 實 在 有 旅 行 的 感 覺 , 合 作 的 夥 伴 都 是 老 朋 友 。 每 晚 收 工 後 , Leslie 會 帶 隊 到 不 同 的 餐 廳 晚 飯 , 我 也 不 曉 得 這 小 子 為 何 如 此 厲 害 , 能 夠 對 巴 黎 的 食 肆 瞭 如 指 掌 , 每 日 收 工 大 家 去 吃 喝 玩 樂 , 日 子 過 得 挺 輕 鬆 , 至 今 我 依 然 很 懷 念 這 段 拍 戲 生 活 。
在 法 國 回 來 後 的 日 子 , 紅 姑 有 空 會 邀 約 我 和 Leslie 一 起 舊 , 有 時 在 我 家 、 有 時 又 會 到 他 們 家 , 每 次 到 Leslie 家 , 我 都 會 讚 美 他 的 家 居 設 計 得 好 有 品 味 , 這 個 人 的 確 很 唯 美 主 義 , 所 以 一 個 如 此 愛 美 的 男 孩 , 我 是 很 難 接 受 他 會 選 擇 跳 樓 自 殺 。 悲 傷 愚 人 節03 年 4 月 1 日 愚 人 節 , 紅 姑 夫 婦 邀 我 和 太 太 到 其 家 中 晚 飯 , 這 次 飯 局 只 有 我 們 兩 夫 婦 , 在 晚 飯 的 中 途 , 我 們 突 然 收 到 電 話 , 有 人 指 Leslie 跳 樓 身 亡 , 這 震 撼 的 消 息 確 實 嚇 壞 了 在 座 每 一 人 , 但 我 們 四 人 都 不 相 信 這 位 老 朋 友 會 跑 去 跳 樓 , 我 更 第 一 時 間 表 示 : 「 係 咪 愚 人 節 , 有 人 整 蠱 我 呀 ! 」 其 實 當 時 我 心 好 亂 , 一 方 面 好 擔 心 , 但 另 一 方 面 又 希 望 真 的 被 人 愚 弄 ! 但 好 可 惜 , 最 後 證 實 這 是 鐵 一 般 的 事 , 我 們 四 個 人 都 好 傷 心 , 太 太 與 紅 姑 哭 得 很 厲 害 , 我 在 安 慰 她 們 時 , 其 實 自 己 心 也 是 悲 傷 得 很 ! 每 個 成 功 藝 人 都 容 易 患 有 抑 鬱 症 , 我 自 己 也 是 過 來 人 , 明 白 做 藝 人 會 遇 到 很 多 不 同 壓 力 , 所 以 藝 人 本 身 一 定 要 找 方 法 釋 放 壓 力 , 不 要 太 勉 強 自 己 , 一 切 隨 遇 而 安 就 可 以 , 胡 亂 想 太 多 , 只 會 為 自 己 徒 添 麻 煩 !
口 述 : 周 潤 發 筆 錄 : 陳 月 媚
毛 舜 筠 : 合 唱 種 情 根
五 年 前 的 今 日 , 我 的 心 情 跌 入 谷 底 , 一 個 死 訊 , 失 去 一 個 摯 友 , 五 年 後 的 今 日 , 要 我 再 一 次 面 對 阿 仔 ( 毛 舜 筠 對 張 國 榮 的 暱 稱 ) , 至 今 我 還 未 接 受 到 阿 仔 離 開 的 事 實 , 我 感 覺 他 去 了 一 個 很 遙 遠 的 地 方 , 只 是 大 家 暫 時 未 能 見 面 而 已 。 要 懷 念 一 個 人 並 不 是 用 口 講 , 而 是 放 在 心 中 , 這 樣 才 是 久 , 我 與 阿 仔 的 淵 源 並 非 三 言 兩 語 可 以 說 到 , 我 們 曾 經 有 過 許 多 難 忘 事 , 至 今 最 難 忘 的 是 我 們 擁 有 一 張 從 未 面 世 過 的 CD , 這 張 CD 是 我 們 一 齊 在 錄 音 室 即 場 灌 錄 的 , 不 是 甚 麼 流 行 曲 , 而 是 任 白 戲 寶 《 再 世 紅 梅 記 》 其 中 一 段 折 子 戲 , 名 為 《 脫 阱 救 裴 》 。 陳 太 ( 陳 淑 芬 ) 找 我 出 席 張 國 榮 紀 念 演 唱 會 , 我 便 提 議 不 如 播 出 這 段 折 子 戲 的 片 段 , 不 過 因 為 已 有 不 少 圈 中 好 友 演 出 , 最 後 我 還 是 選 擇 了 拍 一 段 心 聲 表 白 。
拍 外 景 示 愛提 起 這 折 子 戲 , 又 勾 起 我 無 限 回 憶 , 一 向 不 大 喜 歡 唱 歌 的 我 , 每 次 與 阿 仔 在 一 起 , 總 是 會 唱 起 歌 來 。 回 想 昔 日 還 在 麗 的 年 代 , 我 們 坐 車 出 去 拍 外 景 , 我 穿 一 件 白 色 吊 帶 裙 , 阿 仔 笑 說 很 喜 歡 我 這 個 肥 妹 仔 , 因 為 夠 健 康 夠 笑 容 , 於 是 他 要 我 一 齊 唱 《 荷 花 香 》 , 我 又 不 是 歌 手 , 怎 麼 識 唱 ? 但 是 當 阿 仔 唱 起 來 的 時 候 , 我 竟 然 能 一 句 一 句 的 跟 上 , 大 家 很 夾 呢 ! 夾 到 我 們 真 的 拍 拖 起 來 。 在 這 段 日 子 阿 仔 憑 他 的 努 力 、 他 的 歌 聲 , 被 大 眾 所 接 受 , 日 漸 走 紅 , 人 氣 急 升 , 這 也 是 我 們 分 手 之 時 。
再 見 亦 是 朋 友 吧 ! 多 年 後 有 次 在 無 化 妝 間 巧 遇 阿 仔 , 他 突 然 叫 我 一 齊 演 出 《 再 世 紅 梅 記 》 , 為 《 東 華 》 籌 款 , 要 我 唱 粵 曲 ? 我 怎 識 唱 呢 ! 於 是 即 場 婉 拒 了 , 阿 仔 十 分 失 望 。 又 隔 了 一 段 時 間 , 我 們 又 再 遇 上 , 這 次 是 拍 電 影 《 家 有 囍 事 》 , 我 覺 得 我 們 的 感 情 已 昇 華 到 另 一 階 段 , 是 一 世 的 好 朋 友 。 當 時 我 們 天 南 地 北 無 所 不 談 , 我 提 到 正 在 學 唱 粵 曲 , 阿 仔 一 向 熱 愛 粵 曲 , 於 是 我 帶 他 一 起 去 唱 , 就 在 這 次 機 緣 巧 合 下 , 我 們 在 錄 音 室 即 場 灌 錄 了 《 再 世 紅 梅 記 》 的 折 子 戲 《 脫 阱 救 裴 》 , 一 次 過 完 成 從 沒 有 NG , 我 們 很 開 心 、 很 滿 意 ! 我 想 這 便 是 緣 份 吧 , 當 年 未 能 公 開 演 唱 , 不 過 最 後 我 完 成 了 阿 仔 的 心 願 , 能 合 唱 這 首 戲 曲 。 緣 份 安 排 我 們 合 作 拍 了 三 部 電 影 , 在 這 期 間 我 們 不 時 相 約 打 牌 , 每 次 開 我 們 都 會 唱 雙 簧 , 對 唱 粵 曲 , 令 其 他 兩 家 笑 破 肚 皮 。
珍 惜 眼 前 人阿 仔 離 開 後 , 我 沒 有 去 拜 過 他 , 可 能 是 逃 避 , 不 想 接 受 他 已 經 走 了 , 我 心 想 他 很 好 呢 , 我 們 只 是 沒 有 聯 絡 而 已 。 在 他 離 開 之 前 , 我 們 曾 到 港 麗 酒 店 見 過 面 , 他 自 知 情 緒 有 問 題 , 他 向 我 傾 訴 內 心 世 界 的 事 , 可 惜 我 未 能 開 解 他 , 有 時 我 嬲 自 己 未 有 積 極 跟 進 阿 仔 的 病 情 , 我 自 責 過 , 無 奈 的 事 始 終 要 發 生 , 如 今 人 走 了 , 留 下 的 只 有 回 憶 , 幕 幕 片 段 在 腦 中 湧 現 , 讓 我 學 會 珍 惜 眼 前 人 !
口 述 : 毛 舜 筠 筆 錄 : 陳 寶 明
黎 小 田 : 夠 姣 夠 Sexy
我 第 一 首 寫 給 張 國 榮 的 歌 曲 , 是 麗 的 電 視 ( 亞 視 前 身 ) 劇 集 《 追 族 》 同 名 主 題 曲 , 早 年 他 是 寶 麗 多 ( Polydor ) 旗 下 歌 手 , 出 了 《 DAYDREAMIN' 》 等 大 碟 , 聲 線 還 是 相 當 幼 嫩 , 唱 片 推 出 後 反 應 也 不 理 想 。 當 時 Leslie 的 經 理 人 叫 KK 譚 , KK 譚 旗 下 藝 人 還 有 羅 文 和 陳 百 強 , 那 時 陳 百 強 因 為 又 會 唱 又 會 作 曲 , 比 Leslie 紅 得 多 , Leslie 一 路 覺 得 鬱 鬱 不 得 志 , 後 來 無 總 經 理 陳 慶 祥 邀 我 過 檔 華 星 唱 片 公 司 ( 當 年 無 的 附 屬 公 司 ) 後 , 我 便 叫 Leslie 簽 約 華 星 試 試 看 , 那 時 陳 淑 芬 還 只 是 華 星 的 秘 書 而 已 。
唱 《 Monica 》 走 紅
Leslie 在 華 星 要 出 國 語 唱 片 , 我 們 專 程 請 齊 豫 來 港 , 在 Leslie 錄 歌 時 他 普 通 話 發 音 , 逐 個 字 糾 正 他 , 十 分 大 陣 仗 。 記 得 Leslie 初 出 道 曾 問 我 : 「 點 解 羅 文 有 八 個 dancers , 我 得 兩 、 三 個 ? 」 我 跟 他 說 : 「 慢 慢 , 遲 一 定 輪 到 你 。 」 結 果 《 Monica 》 推 出 , 令 Leslie 多 年 夢 想 一 一 實 現 。 那 次 我 跟 Leslie 到 日 本 , 無 意 中 看 到 吉 川 晃 司 唱 《 Monica 》 , Leslie 見 他 又 唱 又 跳 又 打 側 手 翻 後 讚 不 絕 口 , 於 是 我 們 即 刻 買 了 這 首 歌 的 cover version 版 權 , 為 Leslie 推 出 了 廣 東 歌 《 Monica 》 , 此 曲 令 他 一 炮 而 紅 , 把 歌 唱 事 業 推 上 高 。
以 前 我 們 錄 音 非 常 注 重 budget 控 制 , 每 次 租 用 錄 音 室 只 是 短 短 幾 小 時 , 所 以 錄 音 前 兩 、 三 天 , 我 們 會 先 把 寫 好 的 歌 給 Leslie 練 熟 , Leslie 懂 得 睇 簡 譜 , 待 他 在 家 中 練 熟 歌 曲 後 , 我 們 才 開 始 錄 音 。 Leslie 錄 歌 效 率 很 快 , 一 首 歌 錄 兩 至 三 次 便 大 功 告 成 。
叫 途 人 揀 歌不 過 , 我 們 有 時 會 很 主 觀 , 有 點 當 局 者 迷 , 有 一 次 , 我 和 Leslie 在 北 角 一 間 錄 音 室 錄 歌 , 有 首 歌 錄 了 兩 個 不 同 版 本 不 知 如 何 取 捨 , 我 們 遂 到 樓 下 隨 便 捉 個 途 人 到 錄 音 室 試 聽 給 意 見 。 還 記 得 那 位 途 人 初 時 表 現 有 點 疑 惑 , 但 一 知 道 是 試 聽 張 國 榮 還 未 出 街 的 歌 曲 時 , 即 興 奮 到 不 得 了 , 最 終 我 們 也 採 用 了 他 揀 選 的 版 本 。
Leslie 唱 歌 的 音 域 很 闊 , 唱 腔 有 時 似 羅 文 , 有 時 又 似 某 某 歌 手 , 若 唱 到 這 麼 高 音 , 歌 迷 跟 不 上 , 自 然 會 覺 得 十 分 無 癮 , 所 以 我 叫 他 唱 得 大 眾 化 一 點 , 建 議 他 壓 低 聲 線 去 唱 , 令 聲 線 變 得 sexy 一 點 , 我 把 Elvis Presley ( 貓 王 皮 禮 士 利 ) 的 《 Are you Lonesome Tonight 》 叫 人 填 上 中 文 歌 詞 , 然 後 給 Leslie 唱 , 結 果 出 來 效 果 夠 姣 夠 sexy 。
口 述 : 黎 小 田 筆 錄 : 戴 彩 煥
莫 文 蔚 母 : 理 想 的 兒 子
1977 年 , Leslie 到 廣 播 道 麗 的 電 視 ( 亞 視 前 身 ) 參 加 「 亞 洲 歌 唱 比 賽 」 的 試 音 , 由 於 前 來 試 音 者 大 排 長 龍 , 就 連 當 時 擔 任 總 經 理 黃 錫 照 特 別 助 理 的 我 , 也 要 負 責 部 份 評 選 工 作 , 就 這 樣 , 給 我 遇 上 Leslie 。 我 第 一 眼 見 到 他 , 覺 得 他 又 靚 仔 又 後 生 又 唱 得 , 所 以 試 音 時 給 了 他 高 分 數 , 最 後 Leslie 順 利 入 圍 , 在 歌 唱 比 賽 中 取 得 第 二 名 。 以 前 麗 的 有 大 型 節 目 舉 行 , 不 時 會 找 我 一 對 子 女 上 台 獻 花 , 而 Leslie 勝 出 當 晚 , 正 是 由 我 小 女 兒 莫 文 蔚 ( Karen ) 上 台 獻 花 。 Karen 當 日 見 到 穿 上 白 衫 白 褲 的 Leslie 時 , 已 覺 得 他 是 白 馬 王 子 , 對 他 十 分 仰 慕 。
Karen 續 緣 份之 後 我 跟 Leslie 各 散 東 西 , 直 至 Karen 入 行 後 在 一 個 活 動 上 跟 Leslie 碰 上 , 再 延 續 我 跟 他 的 緣 份 。 當 日 Karen 代 我 問 候 Leslie , 當 時 Leslie 驚 訝 地 問 Karen : 「 ? 你 係 Eleanor ( 莫 母 英 文 名 ) 個 女 呀 ! 」 自 此 之 後 , 大 家 便 一 直 保 持 聯 絡 。 之 後 , 我 寫 了 一 張 note 給 Leslie , 告 訴 他 很 開 心 大 家 能 夠 再 見 面 , 希 望 他 「 睇 住 」 Karen , 豈 料 Leslie 立 即 送 來 花 束 和 一 張 卡 , 說 : 「 l'll take good care of Karen... 」 他 真 的 言 出 必 行 , 在 他 首 次 執 導 的 電 影 《 煙 飛 煙 滅 》 , 真 的 找 Karen 演 出 。 Karen 很 尊 敬 Leslie , 她 每 做 一 個 大 決 定 前 , 例 如 轉 公 司 、 是 否 去 台 灣 發 展 等 等 , 總 會 找 Leslie 傾 偈 , 問 問 他 意 見 。 我 錫 Leslie , Leslie 錫 Karen … … 一 切 來 自 一 個 「 緣 」 字 。
Leslie 知 道 我 是 兒 童 癌 病 基 金 創 辦 人 之 一 , 二 話 不 說 用 私 人 名 義 捐 了 100 萬 給 基 金 , 之 後 又 捐 了 幾 百 萬 。 後 來 我 推 出 一 張 小 朋 友 英 文 拼 音 的 慈 善 VCD , 為 廣 西 山 區 小 朋 友 籌 款 , Leslie 不 但 出 席 記 者 會 給 予 支 持 , 而 且 更 義 務 錄 音 , 錄 了 很 多 鼓 勵 小 朋 友 們 學 好 英 文 的 說 話 。
感 激 獲 力 捧Leslie 不 單 止 喜 歡 助 人 , 更 是 個 非 常 飲 水 思 源 的 人 。 當 年 他 參 加 「 亞 洲 歌 唱 比 賽 」 當 晚 , 黃 錫 照 與 我 到 後 台 為 他 打 氣 , 黃 跟 他 說 : 「 l'm going to make you a star ! 」 聽 罷 我 立 即 跟 Leslie 交 換 了 一 個 眼 神 , 示 意 他 今 回 「 掂 啦 掂 啦 ! 」 Leslie 開 心 到 不 得 了 , 更 想 不 到 事 隔 多 年 後 , 他 仍 然 記 得 一 清 二 楚 , 有 次 他 接 受 黃 霑 節 目 訪 問 時 , 把 當 晚 情 況 全 都 講 出 來 , 說 自 己 當 晚 如 何 開 心 , 其 實 我 沒 為 他 做 過 甚 麼 大 不 了 的 事 情 , 但 他 仍 不 只 一 次 的 說 感 激 , 可 見 他 為 人 十 分 謙 虛 。
Leslie 實 在 是 每 一 個 母 親 心 目 中 的 理 想 兒 子 , 他 懂 得 待 人 接 物 、 尊 重 他 人 、 肯 栽 培 後 輩 、 有 善 心 , 又 愛 錫 弱 小 , 難 怪 很 多 母 親 也 像 我 一 樣 ─ ─ 若 然 有 這 樣 的 一 個 兒 子 便 足 願 矣 !
口 述 : 莫 何 敏 儀 筆 錄 : 戴 彩 煥
高 志 森 : 任 性 孩 子 氣
哥 哥 張 國 榮 離 開 我 們 已 經 五 年 , 回 想 當 年 和 他 首 次 合 作 , 我 仍 然 是 編 劇 一 名 , 剛 剛 參 加 電 影 《 檸 檬 可 樂 》 跟 《 聖 誕 快 樂 》 的 編 寫 工 作 , 哥 哥 也 有 份 演 出 , 展 開 了 我 們 的 一 段 緣 。
當 中 最 為 人 樂 道 的 是 他 認 真 的 工 作 態 度 , 特 別 是 他 對 完 美 的 追 求 有 一 份 不 可 妥 協 的 執 。 他 會 盡 力 去 做 到 導 演 要 求 之 餘 , 更 會 加 入 自 己 的 創 造 力 。 記 得 有 一 次 當 時 正 在 拍 攝 《 家 有 囍 事 》 , 哥 哥 的 角 色 是 演 黃 百 鳴 娘 娘 腔 的 二 弟 , 當 中 有 一 幕 很 簡 單 , 只 是 要 哥 哥 由 廚 房 出 來 去 開 門 , 經 過 毛 巾 架 時 , 將 其 中 一 塊 掛 得 不 太 整 齊 的 毛 巾 掛 好 , 用 意 是 以 突 出 他 娘 娘 腔 的 性 格 。
完 美 創 造 力當 然 很 順 利 地 完 成 , 卻 料 不 到 哥 哥 在 做 完 掛 毛 巾 的 動 作 時 , 竟 然 拍 了 一 下 手 , 表 示 心 滿 意 足 的 樣 子 , 這 下 動 作 完 全 在 事 前 沒 有 講 過 , 但 出 來 的 效 果 卻 是 如 此 完 美 , 令 在 場 的 所 有 工 作 人 員 為 之 讚 嘆 , 張 國 榮 就 是 這 種 在 你 意 想 不 到 地 方 , 殺 你 個 措 手 不 及 的 好 演 員 。
還 記 得 在 演 這 個 角 色 之 時 , 戲 戲 外 的 他 表 現 都 是 一 致 的 姐 手 姐 腳 , 可 以 發 現 他 直 情 投 入 到 將 角 色 完 全 帶 回 家 。 因 為 完 成 《 家 》 片 之 後 , 有 一 趟 跟 哥 哥 茶 , 發 現 他 的 性 格 忽 然 變 得 粗 豪 , 就 好 奇 的 問 他 最 近 在 演 甚 麼 戲 , 哥 哥 就 說 : 「 哦 , 近 期 在 演 《 藍 江 傳 之 反 飛 組 風 雲 》 」 , 怪 不 得 他 又 在 「 上 身 」 。
有 人 會 覺 得 哥 哥 高 傲 難 相 處 , 我 敢 講 說 這 番 話 的 人 一 定 對 他 不 了 解 。 在 片 場 上 我 從 未 見 過 如 此 容 易 相 處 的 一 線 演 員 , 只 要 你 安 排 的 他 都 可 以 接 受 , 包 括 坐 的 椅 子 、 飲 用 的 飲 料 到 每 日 的 膳 食 , 他 連 吃 飯 盒 也 甘 之 如 飴 。 我 不 知 見 多 少 所 謂 大 牌 的 嘴 臉 , 他 們 可 以 對 場 務 講 「 嘩 , 這 飯 盒 怎 會 是 人 吃 的 ? 你 幫 我 去 深 井 買 半 隻 燒 鵝 回 來 」 講 的 不 是 人 話 。 我 和 哥 哥 合 作 前 前 後 後 十 部 電 影 , 從 來 沒 有 見 他 口 出 惡 言 。
拒 住 Sam 樓 下當 然 哥 哥 也 有 任 性 及 孩 子 氣 的 一 面 , 最 好 笑 是 有 一 回 大 隊 去 新 加 坡 拍 《 花 田 囍 事 》 , 同 行 還 有 阿 Sam 許 冠 傑 。 到 了 入 住 的 酒 店 分 配 了 三 間 套 房 , 哥 哥 在 二 樓 、 阿 Sam 和 我 分 別 在 三 樓 和 四 樓 。 之 後 就 發 現 哥 哥 表 情 很 古 怪 的 走 上 我 四 樓 的 房 間 左 看 右 看 , 我 就 好 奇 的 問 張 國 榮 發 生 甚 麼 問 題 。 只 見 他 面 有 難 色 吞 吞 吐 吐 的 說 : 「 我 不 要 住 在 阿 Sam 樓 下 , 你 隨 便 換 一 間 工 作 人 員 的 房 間 給 我 都 可 以 , 總 之 不 要 在 阿 Sam 下 面 就 可 以 , 好 嗎 ? 」 那 一 刻 我 完 全 看 見 一 位 巨 星 童 真 的 一 面 , 就 好 像 一 名 小 孩 子 對 家 長 在 撒 嬌 說 : 「 我 唔 制 」 一 樣 , 最 後 我 就 將 房 間 調 給 他 , 哥 哥 就 興 高 采 烈 的 去 收 拾 行 李 。 這 件 事 當 中 , 我 從 無 覺 得 哥 哥 在 爭 甚 麼 , 我 提 出 來 是 希 望 可 以 讓 你 們 分 享 張 國 榮 這 位 巨 星 純 真 的 一 面 , 很 小 的 事 已 經 令 他 很 滿 足 地 樂 上 一 天 。
口 述 : 高 志 森 筆 錄 : 何 永 寧
[31/03/2008][China Daily] In memory of Leslie Cheung
In memory of Leslie Cheung
On April 1st five years ago, the Asian entertainment industry and Chinese community world-wide were shocked by the death of Hong Kong singer, actor Leslie Cheung, who was also known by his Chinese name, Zhang Guorong. As one of Asia's most popular performers and intriguing personalities, Leslie Cheung is a legend of Hong Kong showbiz whose color never faded. Dearly nicknamed as elder brother by his friends and his fans, Cheung was considered as a phenomena of Hong Kong who contributed to the founding of the booming Cantopop scene, and who combined a hugely successful film and music career. So with today's China Beat, we will pay tribute to this legendary figure of artistic talents and smoldering charisma, Leslie Cheung.
Leslie Cheung was born in Kowloon, Hong Kong. At an early age, he was sent to England as a boarder at Eccles Hall School and worked as a bartender at his relatives' restaurant and sang during the weekends. In 1977 after Leslie returned to Hong Kong, he took part in the Asian Music Contest held by Rediffusion Television (RTV) and won second prize by singing Don McLean's American Pie. Later on, he signed a contract with RTV, the former of Asia Television Limited and began his career in the entertainment industry.
The early days of Leslie Cheung's career were not easy. He was once booed off the stage during a public performance, and his first two albums didn't sell well either. In 1982, Cheung joined Capital Artists upon the end of his contract with RTV. One year later, he released his first hit song, "The Wind Blows On". In 1984, he released his first top ten hit song "Monica", which became the first so-called "fast" song that won the Top Ten Chinese Gold Songs Award by Radio Television Hong Kong. "Monica" became representative of a new genre of Hong Kong music in the mid 1980s. Fans began to demand fast and energetic Cantopop songs that would be suitable for both dancing and listening.
In 1986, Leslie Cheung joined Cinepoly Records Hong Kong and released the album Summer Romance, which turned out to be the Best Selling CD of the Year. While working with Cinepoly Records, Cheung reached his fame as one of the top two Cantopop idols along with Alan Tam. In 1988, Cheung composed one of his most famous hits "Silence is Golden".
During years with Cinepoly Records, Leslie Cheung released quite some memorable albums like Hot Summer, Virgin Snow, Final Encounter, and Salute. Salute was the first non-profit album released by a superstar in Hong Kong music history that only had songs performed originally by other singers. Leslie once said Salute was his homage to music. He donated all the proceeds from the sales of Salute to the Hong Kong Academy for Performing Arts, and was named the Leslie Cheung Memorial Scholarship after his death.
However, as the popularity of Leslie Cheung and Alan Tam rose, fans of these two stars became increasingly hostile to each other, starting a long-standing conflict that soon put heavy pressure on both singers. In 1988, Alan Tam publicly quit all pop music award ceremonies. In the following year, Cheung announced his intention to retire from his music career as a singer. As a farewell to his music lovers, Cheung held a retirement concert series that ran for 33 consecutive nights at Hong Kong Coliseum and set a record in the Cantopop history.
As Leslie faded from his music stage, his film career started to rocket. His acting talent was recognized early when he starred in the movie On Trial, which won him the nomination for Hong Kong Film Awards' Best Supporting Actor. Mid-80s to mid-90s was a golden age in Hong Kong's movie industry during which Leslie Cheung also ripened with his acting skills. In 1992's historical masterpiece Farewell My Concubine, Cheung acted as Cheng Dieyi, a Beijing opera artist who reaches fame with his exquisite performances of female roles.
Farewell My Concubine is the first Chinese film to have won the Golden Palm award at the Cannes Film Festival. It also won more than twenty other film awards including a Golden Globe for Best Foreign Film and Oscar nominations for Best Foreign Film and Best Cinematography.
Cheung's performance in the film was a giant leap in his film career and won him international fame as a film star. The song we are listening to is the theme of the Movie, Bygone Love, performed by Leslie Cheung. Although Cheung quit his career as a pop singer from 1989 to 1995, he continued his music ambition as a composer. He composed more than ten songs during that time.
In 1993, he won Best Original Movie Song Award from Golden Horse Film Festival for the theme song Red Cheek, White Hair to the movie The Bride with White Hair.
In 1995, he composed all three theme songs for the film The Phantom Lover. As a composer, Cheung won four nominations for Best Original Movie Song Award at the Golden Horse Film Festival and Awards and two nominations for Best Original Film Song at the Hong Kong Film Awards. Cuddle With Deep Love is the theme to The Phantom Lover, which Leslie performed in a duet with renowned Taiwan soprano, Winnie Hsin.
In 1995, Cheung signed a contract with Rock Records, returning to music as a singer. With this record label, Cheung released possibly his most highly acclaimed album, Red. Red was a fusion album, mixing smooth jazz, R&B, trip hop, etc., into Cantopop, forming a consistent unique style. Cheung worked since then on cutting-edge music as well as Cantopop, his new music style being markedly different from before his earlier retirement. The song we are listening to is the title track of the album, Red, through which Cheung presented another side of him in his music creation. In 2000, Leslie Cheung released another smash hit Big Heat. In this album, he composed the song I, which we are hearing now. This song is believed to be the self-statement of Cheung himself. In the same year, he was awarded the Golden Needle award, a lifetime achievement award in Cantopop music; and had been assigned as the "Music Ambassador" of Composers And Authors Society of Hong Kong until his death.
In 2000, Leslie Cheung held his last concert series, Passion Tour. For the first time, Cheung worked as the art director as well as the singer for the concert. Passion Tour was highly welcomed in Japan and made Cheung hold 10 concerts there. Together with World Tour 97 concerts, Cheung set a record of foreign artists of holding 16 concerts in Japan.
In China, Cheung set a record yet to be broken by holding two consecutive night concerts in Shanghai Stadium. He was also awarded the "Grand Salute Award" by Mingpao Weekly and "Music Salute Award" from Chinese Pop Music Media Association for his work in Passion Tour.
April 1st, 2003 is the day when 46-year-old Leslie Cheung halted his steps on his music journey. He leapt from the 24th floor of the Mandarin Oriental Hotel in Hong Kong Island. He left a suicide note saying that he had been suffering from depression.
As one of the most popular performers in Asia, Cheung's death shocked the Asian entertainment industry and Chinese community world-wide. Tens of thousands, including celebrities and other fans, from China, Japan, Southeast Asia, the United States and Canada attended Cheung's memorial service.
For almost one month, Cheung's death dominated newspaper headlines in Hong Kong and his songs were constantly on the air. His last album Everything Follows the Wind was released three months after his death. For thousands of his music lovers, Leslie Cheung is like a gentle breeze that has freshened up their worlds with his own stories; though it was out of each one's expectation that it extended to a tragic ending.
After all, no matter how you remember Leslie Cheung, his crooning ballads and seductive insolence will definitely be a lingering touch in your heart.
Monday, May 5, 2008
[採訪]張國榮無法安居樂業-----哥哥談電影和香港娛樂圈的現狀---香港東方日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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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黃毓民
原載於1999年05月30日《東方日報》
一、前言:張國榮無法“安居樂業”
不是說明星要聲色藝俱全嗎?
「哥哥」張國榮的歌藝、演技無懈可擊,還有一張男女看見都會「動心」的俊臉。聲色藝,全了!
得天獨厚,粉雕玉琢的五官,隨年齡增長,並沒有走樣,反而癒見渾厚,像他的聲音一樣。
外貌俊美,多才多藝,而且事業有成,應該無憾;然而,張國榮卻有不能「安居樂業」之嘆。「安樂窩」周遭都是「狗仔隊」,私隱無保障,所以不能「安居」;電影市道一蹶不振,唱片工業景氣低迷,無業可「樂」。
藝人與媒體勢成水火,張國榮懷念過去那種相濡以沫,互相包容的時光。
易地而處,媒體對藝人的「不平鳴」理解之余,是不是也應該稍作省思呢?
連張國榮都有無法「安居樂業」的感慨,那些盡是負面消息的「紙上藝人」又何其不堪!
藝人的「負面形象」天天暴露在公眾眼前,一旦演藝事業稍見生機,誰又會看他們的戲,聽他母瑁?
振興演藝事業,豐富人們的視聽之娛,媒體也有責任!
二、專訪
市道低迷 作困獸鬥
毓:《星月童話》的票房怎樣?
張:四月一日上畫,四月二日便有翻版!票房最後收得六百萬,無話可說。
毓:幸好是與日本片商合資,不然便要虧本。
張:對,日本沒有翻版市場,他們可以發行錄影帶賺回利潤,所以很滿意這次合作。
毓:現在拍片,不要期望在港「有利可圖」!這是香港電影界的悲哀。
張:不解決盜版問題的話,演藝界必死無疑。
毓:透過電腦下載流行歌曲成風,以後也沒有人會買唱片!
張:以前唱片銷量超過廿萬張才叫「滿意」;十萬張左右只算是「一般」;不到十萬張的話便是「不入流」。但現在只要賣出五、六萬張唱片,唱片公司已要開香檳慶祝!
毓:所以唱片公司的經營環境很惡劣。
張:演藝界的人現在都很心淡,因為大家正面對一場「困獸鬥」。
所以我寧願不接工作,即使接,像最近跟張之亮合作那樣,我拿出誠意來拍,不理片酬多少,總之我先每天準時完成戲分,現在那套戲進入後期制作,我們才正式簽片約、談片酬。在這樣的市道下,大家必須拿出誠意,不能斤斤計較。
維持市道 期望復蘇
毓:對,所以我也讚同成龍每年回港拍一部戲,定期刺激一下香港影市。我也很欣賞劉德華,他減收片酬來拍戲,之後又將片酬投資回影市,明知沒有利潤,也願意出資給陳果搞創作。
張:現在陳果也闖出了名堂,應該也有利潤。我也想開拍一套電影,自己做導演。但在香港找投資者很難!香港片商只看重「卡士」,不太理會制作水準,他們只會問:「為何沒有大明星『飛』?」事實上一部電影的制作費約是千五萬,花數百萬去請一個大明星,還余下多少用於制作?
當提到故事內容比較突破,是另類題材時,他們又會說:「很有創意……但沒有票房!」我還可以說甚?反而日本、韓國的片商比較樂意投資。
毓:現在香港影市已經轉型,一部戲的資金主要來自海外,香港的資金只佔少數,甚至是零!
張:因為觀眾開始不肯購票入戲院。《星月童話》是叫好的,但始終不叫座。
毓:但我想也不是完全絕望,因為未來的電視頻道會逐步開放,所以有高質素電影的話,可以透過電視播出,再收取費用。
張:可能癒來癒多人去拍電視劇,例如《縱橫四海》便十分叫好,這會開出一個風氣。
現在拍片最多的是王晶,他「水喉」多,所以開戲有優勢。
毓:如果中國開放市場,舉例說,每年容許二十部港產片在內地公映,這樣香港電影便有救了!
張:我最擔心的是香港沒有進步,但內地--例如上海--卻不斷進步,終有一天會趕過我們。
毓:當中國加入世貿後,便要容許西片在國內市場播放,到時便十分有趣:外國的外語片可打進中國市場,港產的華語片反而仍被拒諸門外!
張:現在也不是完全沒有門路,但劇本需要預先審核,還要向不同部門申請,而且要由有關部門「協拍」。而「協拍」的實際目的,大家心照不宣啦!
毓:你計畫做導演的那套戲怎樣?
張:雖然香港投資者的反應不好,但我想應該可以順利開拍。我希望可以做到真的用心機去拍,而不是將之當成一盤生意。
毓:唱歌方面又怎樣?
張:一直也有灌錄唱片,一年至年半便出一張。演唱會方面明年可能開一個。
毓:明年的經濟應該會復蘇,開演唱會正合時機。
張:我不會理會外在的經濟環境變成怎樣,總之努力做好自己的工作。
毓:張耀榮也很有心,其實搞演唱會不是每次也賺錢,有時會蝕本。但他一直沒有停止過,為的就是保持市道興旺。
張:對,如果他也放棄的話,對歌手而言,可說是雪上加霜。
外商拍片 歧視華人
毓:你現在忙不忙?
張:(笑)現在有藝人對你說他很忙的話,必定是騙你的!
毓:你有沒有想過去荷裡活發展?
張:一定不會!因為看了其他人在荷裡活拍的戲,我感到有點失望--外國人的想法跟我們始終不同,大家有不同的文化背景。縱使我們的大明星被譽為甚「KingofAsianCinema」,但在外國人眼中始終有個框框。他們每次找中國人拍戲,故事背景也脫離不了唐人街,女性則更可憐,幾乎每次也是身穿旗袍做*女。
毓:成龍那套《火拼時速》算是有所突破。
張:周潤發與茱迪科士打合作拍《AnnaandTheKing》,我覺得有點受委屈!當年尤伯連納拍的時候叫《TheKingandAnna》,但現在卻變成《AnnaandTheKing》!
毓:主從地位對調!
張:荷裡活的電影,一向也是以男性為主角,但這次卻反轉過來。中國人不比外國人差,為甚要貶低我們?《霸王別姬》也在康城贏過大獎,張曼玉、蕭芳芳、鞏俐也曾揚威海外,事實証明我們中國人只要認真拍片,質素不會比外國人低。
以前我不太喜歡張藝謀,因為他拍的片,例如《菊豆》、《大紅燈籠高高掛》等,都是揭中國社會瘡疤的電影,雖然贏過獎,但我覺得這是以抹黑同胞來贏取外國認同。但最近我卻十分欣賞他,因為負責康城影展的單位質疑他拍的片不夠震撼--沒有再揭中國社會瘡疤--他便寧願退出康城影展。
拍落後社會的情況便算「高質素」,以今日中國社會為題的片卻等如「平凡」,這是甚道理?
毓:日本名導黑澤明也不用靠抹黑自己的同胞來揚名海外。
張:其實要在外國影展贏取獎項,是可以「計算」的:小孩子和戰爭是外國影評人最喜歡的兩個元素,所以《一個快樂的傳說》便能橫掃奧斯卡。
剎那風光 不求進取
毓:先找出影評人喜歡的元素,再因應這些元素編出劇情。
香港的電影人過往就是因為太易賺錢,所以完全不思進取。不論制作人還是演員,都沒有認真拍戲,總之拍完一部,不理好片、爛片,便急急推出市面賺錢!所以現在可謂是一個報應!
張:同意!盜版只是其中一個打擊電影業的因素,但最致命的原因其實是電影人一直也沒有求進步,每日也在濫拍、賺快錢。
《英雄本色》一戰功成,接下來出現多少部江湖片呢?《倩女幽魂》賣座,立即又有多少人跟風?所以我一直也很敬重徐克,他真的願意創作,領導潮流。
毓:過往大家沒有居安思危,在風光的時候從沒有為將來打算。
張:我們這個級數的影星,還可以揀選一下劇本。但始終在中國人的圈子,有很多人情因素要兼顧,雖然明知某些劇本不值得接拍,但既然是某某人的朋友投資開拍,「盛情難卻」,只有答允。開鏡後即使發覺是粗制濫造,但既然答允了別人,也不得不去演,因為自己也不願看見「爛尾」的情況出現。而且影片拍出來的成績不論是好是壞,也會算到我們這些演員身上,所以即使自己不看好,也要盡力去拍。
振興影市 傳媒有責
毓:這種情況下影市怎會有希望?
張:另外,傳媒也要檢討。電影市道已經如此不濟,他們不但不協助振興,反而落井下石,不斷報道一些藝人的負面新聞。
早前有記者來訪問我,花了大半小時談電影、談唱片,但最後卻有一個十八歲的女記者問我:「有人看見你在日本當街錫男仔?」我真的覺得很無聊,任何人想一想也知道,以我的身分,怎會在公眾場合做這種事?但翌日報章的頭條便是「張國榮日本當街錫男仔」,之前談的話題全部無影無蹤。
有時我覺得很奇怪,我在日本拍《星月童話》,已經招待得傳媒很周到,他們要怎樣影相、怎樣做訪問也可以,但結果因為「肥媽Phone騷」的一個觀眾來電,便成為娛樂版頭條,反而報館、周刊派專人到日本做的採訪卻成為配角!我覺得這簡直是對記者們的一個侮辱:花了人力物力做的採訪不被重視;一些空穴來風、不能証實的傳聞卻被捧到天上。
毓:讀者看完這些報道,根本不會相信!
張:跟這些記者爭論沒有意思,所以乾脆不接受訪問。
每個人也想「安居樂業」,現在我們這些藝人既不能「安居」,也不能「樂業」!
狗仔隊每天也在門外偷拍,影響我們日常起居生活,所以不能「安居」;電影市道低迷,盜版猖獗,又使我們不能「樂業」。傳媒是否希望趕絕我們呢?說實在的,我現在可不要受這些氣,大不了我便離開香港算了!
毓:藝人的形象掃地,日後再拍電影有誰會看?到時娛樂版也沒有新聞!
張:繼續「煲」負面新聞的話,大家只有死路一條。
光明正大 無愧於心
毓:記者應是被人尊重的行業,以前娛樂版的記者與藝人關系很好,但現在卻勢成水。
張:說實在的,過往娛樂記者知道很多藝人的秘密,但他們知道甚應該寫,甚不應該寫,所以記者與藝人之間的關系很好,有些甚至成為朋友。但現在的記者一知道某些未經証實的「秘密」之後,便急不及待將之公告天下,破壞了彼此關系。
其實這些所謂秘密究竟有甚大不了呢?讀者是否真的喜歡知道?讀者看娛樂版是因為喜歡某些明星,不喜歡明星的人根本不會看娛樂版。但現在的娛樂版只會報道明星的負面新聞!有誰會看?
還有一樣令我氣憤的是,要刊登便刊登吧--為甚硬要將我們這些藝人說成「鬼鬼祟祟」呢?老實說,去按摩、桑拿根本不是甚大不了的事情!有甚地方值得要大造文章?
我從來不會「鬼鬼祟祟」,所以請各位不要以甚「回避鏡頭」、「面色一沉」來形容我!
毓:(笑)要這樣寫才能凸顯故事性
閑話關於張國榮的幾大論調
Author: lisachan716
一日,眾人閑來無事熱議起哪個藝人的名字在網絡中別字使用率最高的問題,一時眾說紛紜難見分曉。爭論中有同學隨手在電腦上敲出三個大字“張國容”,頓時各派紛紛偃旗息鼓。其中一人道:“連名字都會寫錯還如何奢望能對其為人的了解?”想到這些年來張先生來時走後的漫天風雨真是不能不叫人感慨芸芸眾口卻容不下一個造物者的光榮,百感交集中難免對多年來各方人士的種種論調進行回顧匯總,也讓身處象牙塔而涉世未深的我見識風雨,親歷江湖
一 一無所知、無知無畏的宏觀論
提示語一:“變態”。
與此交相輝映的還包括“人妖” 、“不男不女”、“娘娘腔”等。 每當聞此觀點我都駐足流連,不忍遠離,甚至來不及悲憤交加、血湧額頂就迫不及待地緊隨其後準備洗耳恭聽。首先,論者與我觀點相悖可謂大相徑庭,而我自知年紀尚輕又才疏學淺所以不會放過任何博採眾長、兼聽則明的機會,況且張先生早已有雲“見仁見智”。其次,論者如此慷慨激昂、義憤填膺,想必定是對張先生其人其事了如指掌,知之甚深。聯想到近代史上諸如樑啟超、聞一多等仁人志士均是仗義執言、針砭時弊的雄辯之才更是對論者身上沿襲的狷狂之氣寄予厚望。本著“八卦有理,娛樂無罪”的陰暗心態熱切盼望論者能以行雲流水的文字、鐵証如山的論據佐証其論點的言之鑿鑿。或是獨家野史爆料或是絕密醜聞公開我都滿懷好奇、殷切期待。在下對“信不信有神”的回答一向唯物主義,故亟待有識之士早日打破坊間流傳張先生真善美的傳言,讓執迷不悟的老榮迷和重蹈覆轍的後榮迷們早日迷途知返、改邪歸正。我對論者醍醐灌頂式指教的迫切期待可謂天地為証、日月可鑒。不料,論者往往點到為止、一言以蔽之,三兩句無不用其極的謾罵侮辱後便沒了下文,看似歇斯底裡、痛心疾首實則無事生非、無聊至極,猶如街犬狂吠,只聞其怒不知其詳,令人徒增厭惡罷了。只是枉費了我不恥下問的虛心一片,哀哉,哀哉!
既是羅列出以上眾多激情四溢又直搗心窩的尖利形容而論者又往往虎頭無尾權當泄憤,那不妨我就說幾句,說不好。 說到男女易裝、男生女相或雌雄同體、陰陽調和可謂古往今來、源遠流長。從花木蘭代父出征、祝英台負笈遊學的女扮男裝的歷史佳話到京劇名旦梅蘭芳位列世界三大表演體系之一的卓越成就世人或津津樂道或嘆為觀止,不至趨之若鶩也不見口誅筆伐。放眼華人娛樂圈,影帝成龍、周瑞發、樑家輝、劉德華等均有熒屏女裝扮相,樑朝偉、郭富城著過裙,動力火車成員留了多年的漆黑長發,Nicholas和Eason也梳過麻繩長辮大擺Pose。如此嘗試,角色需要有之,增加賣點有之,標新立異有之,娛人娛己有之,大都跳不出商業需要、娛樂炒作的窠臼。未見惡評如潮人們也至多閑話幾句,一笑置之。可偏偏到了張先生這裡一石激起千層浪,變成石破天驚、大逆不道的不倫之舉。從媚態百生的程蝶衣開始一些懷疑妄測便蠢蠢欲動,妖嬈魅惑的高跟鞋更是讓部分低級趣味者一片嘩然,到了Passion,設計大師Jean Paul Gaultier的心血變得不值一提,台下觀眾如痴如醉的踏歌起舞被視而不見,藝術總監和舞台表演者張國榮的苦心孤詣幾乎慘烈為孤注一擲。 當時尚看點成了三級賣點,當舞台藝術敵不過炒作技術,當激情熱血換來冷嘲熱諷,剩下的紛飛長發,曖昧短裙和走光照片似乎已不足為奇。我得承認,比起手持火炬就能聯想到奧運,身穿宇航服就能理解為登月的舞美編排,“From Angel to Devil”的舞台設計理念確實不那麼讓人吃得消。多少不曾親歷現場也未細看碟片的人理直氣壯的叫囂不就是從男人到女人嘛。一場春夏秋冬的熱情讓恨他的人更加咬牙切齒,愛她的人癒發胸有成竹。那些曾經用來嘩眾取寵、吸引眼球的另類早已如過眼雲煙般煙消雲散,那個唯一把這些作為影視表演和舞台藝術重要組成部分而嚴肅對待並使之升華為獨樹一幟的藝術風格的人卻飽受流言蜚語、侮辱踐踏。不復盛世光年的香港娛樂圈有人用勤奮嘗試無所不能,張國榮曾經固執地堅守只有我能。
如果你因為舞台上張國榮的駁發著裙而怒發沖冠我倒勸您大可不必,如此大動肝火倒顯得張先生成了此舉開天辟地式的人物,那才真是承蒙您抬舉。放眼世界,由古及今他不是第一個,更不是最後一個。若硬要定義倒不如說他是把此類風格穿的最正式妥帖、扮的最具個人風范、形神與舞台最渾然天成、氣質與表演最相得益彰。如果你是因為張國榮反串的女性角色而對他恨之入骨我倒比較匪夷所思。你是覺得他扮得不像?抑或根本就對反串表演深惡痛絕?其實每每談及前者我都難免自慚形穢、自嘆弗如,想我縱使生就一副女兒身卻不及一年近不惑的男子將女性塑造的俊美靈秀、風情萬種,心中難免醋海翻湧、悵然若失,不提也罷,不提也罷。如果您是因為後者的緣故那我想與您沒有共同語言的恐怕遠不止我一人了。另外贅言一句,電影版《笑傲江湖》中林青霞扮演的“東方不敗”同樣是武俠電影史上一次經典的反串,其颯爽英姿的扮相讓人感受到凜凜生風的俠者之氣,但我還是要不知天高地厚地洒點狗血,林姐姐的演技毋庸置疑,但她英氣逼人的俊朗背後仍難掩東方美人的風華,那是暗湧著的一抹若隱若現的嬌柔。或許可以這樣說,她的“東方不敗”無出其右,可反串效果尚未登峰造極,套用張先生的一個理由“因為她美”。即已跑題不妨再嗦一句,諸位看官如誰有張先生在生活中駁發著裙、搔首弄姿的照片或圖像還望不吝賜教,因為我對此人平日不是休閑就是西裝的素色簡約裝扮不滿已久,日思夜想其能有驚世駭俗或春光乍泄的易裝生活照外流,也不枉他背過花樣繁多諸如“變態”“易裝癖”的罵名,只是心只恐,不會再遇上。
提示語二:懦夫
這個詞如果放在2003年的4月1號之前來形容張國榮恐怕出此言論者要被人批得體無完膚,但自從過了那一天就似乎恰如其分了。人們會說街頭有乞丐,戰爭有難民,這麼多家庭破碎的,那麼多事業破產的,好像誰都比他有資格跳樓,他什麼都不缺憑什麼自殺?他是怨天尤人、死鑽牛角尖的孱頭鬼吧,他是沒事找事、自找別扭的小心眼吧,他是顧影自憐、自怨自艾的無膽仔吧。如果是這樣的話張先生自1977年出道,一路熬到1984年事業方見起色。期間,被人冷嘲熱諷過、經歷噓聲四起過、求婚被拒過、生活困窘過,可那時他活著。身處“譚張爭霸”時代,他過節收冥幣,寓所收蟑螂,汽車被刮花,生日遭詛咒,那時他也活著。跌宕起伏的1997,他為電影幾乎客死他鄉,復出個唱被渲染成三級表演,坦誠感情後大批追隨者棄他而去,母親身患絕症不久於人世,那時他依然活著。如此不堪一擊、小肚雞腸的懦夫為何等到事業如日方中,交際得心應手,感情細水長流,財富日積月累後才死?是不是有點太晚或者說已經沒這必要了?
他什麼都不缺?那抑鬱症是什麼?醫學上的定義是“由各種原因引起的以抑鬱為主要症狀的一組心境障礙或情感性障礙。”會肌肉劇痛,會消化異常,會幻想幻聽,會抑制運動。既然是醫學界公認的一種常見的精神疾病,那是不是可以說張先生缺的是健康,是不是可以說恰恰唯有這兩個字才是使人生命得以繼續的首要前提。
他穿過事業的淒風苦雨熬成一代巨星,涉過唾棄謾罵換來篤定情感。我想,沒有多少人有資格向他解釋何為堅強。畢竟大多數人沒他名字來的響亮,大多數人沒他事業做得成功,大多數人未曾親歷他所經歷的一切,大多數人死後真的一切隨風。他只是不幸生病了,努力治療了,醫治無效了,人就離開了。不得不強調的是心胸狹窄是一種性格,抑鬱症是一種疾病。前者活得很蠢但不會蠢死,後者活得很累治療不當會被累死。得了癌症就死得冠冕堂皇,死於抑鬱就千夫所指,甚至當安樂死都在立法提案中被逐步寬容和理解的時候,張國榮的死還依然是一部寫滿歧視挖苦的反面教材而天地不容、人神共憤。我不時困惑,張國榮究竟是自殺還是殺人了?
好多人叫囂“一個跳樓輕生的人憑什麼值得紀念!”據我所知,張先生的蠟像位列香港杜莎夫人蠟像館的偉人館不因為館長是榮迷,來自世界各地前往香港拜祭的人不都是就職於航空公司的乘務人員,把西方“愚人節”潛移默化為東方“哥哥節”的也不是什麼政府號召卻都體現了社會主流聲音對一個傳奇的肯定;據我所知,為紀念張先生登台的藝人均是義演性質,紀念他的演出多是非贏利目的,追隨他多年的Fans也早過了狂熱追星的年紀卻都是為了延續一個人的藝術生命給予自己力所能及的支持;據我所知,各大門戶網站的CEO不是什麼榮迷,各大報刊雜志的總編也並非與張先生沾親帶故,海內外電台電視台的台長與張先生更扯不上什麼淵源卻均會選擇某日不約而同地推出紀念特輯。如果覺得不可理喻你可以質疑他們。
是不是自殺的人就不值得紀念?無論你生時怎樣熱心公益,為人怎樣謙遜善良,事業怎樣成就卓越在你傾覆自己生命之舟漕漱@刻就都被定格為死有余辜。那梵高的畫應該一文不值,《老人與海》該是海明威的一個笑話,胡桃夾子早該停演,王國維算不算死不足惜?而苟且偷生一輩子,庸庸碌碌一輩子,得過且過一輩子是不是就叫善始善終、功德圓滿?被後人記住的究竟是人死亡的方式還是人活過的姿態?
2003年的四月一號,一名空軍飛行員和一位香港藝人分別離世。好像以後每逢此日都有人提及此事。無非要一褒一貶借此彰顯熱血青年的憤世嫉俗、政治覺悟。想來不禁令人莞爾,張先生生前一個很大的心願就是希望人們永遠記得他。這願望真好,不是永遠愛他或支持他,只要記得就好。所以他理所當然地活在一部分人心中也不可避免地活在一部分人嘴上。每每有人準備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時張先生都會首當其沖地作為參照物被人擺上擂台與一幹隔得山高水遠的人對壘一番,結果不言而喻。 以王偉為代表的英模英烈以及無數為國捐軀、服務社會的奉獻者聲名顯赫也好,默默無聞也罷,無論是付出的還是犧牲的時代不會忘記他們,歷史也不可能將其抹殺。個人的歷史成就及社會價值是靠自我實現而不是靠對比完成的。不是只有和張國榮的名字比才能體現他人名字的不朽,不是只有和張國榮的死法比才能體現他人死法的高尚也不是只有和張國榮的祭日比才能體現他人祭日的重要。換而言之,倘若有人認為紀念張國榮是因為他身份特殊,死法獨特,祭日特別那我只能嘆你無知無畏了。提示語三:活著時沒多少人知道,死了才成了傳奇。
可以說這是對張先生眾多非議中最讓我神傷的一句,不是因為它有多大攻擊性或打擊面而是因為正是這句話才讓我看到在中國特別是內地有多少人對他的誤解不僅僅是其隱藏著的人格思想還包括其一目了然的藝術成就。我們可以無視傳統社會下人們對“同性戀”的諷刺歧視,可以忽略地域差異造成的文化交流障礙也可以理解其藝術前衛性與主流思想滯後性產生的碰撞沖突但唯獨不能容忍人們對其專業成績的褻瀆與抹殺,這甚至比對他人格的侮辱更讓人心寒,因為它從根本上否定了這個名叫張國榮的男子在中國流行藝術領域來過的意義。
他一生出演五十余部電影,十七次最佳男主角提名當選三次。有八部作品入選香港金像獎協會評選的百套最佳華語片,為男星之首。中國電影誕辰百年之際成為影迷票選的“至愛男星”, 《霸王別姬》亦成為“我最喜愛的十大電影”首位。他在2005年入選中國電影表演藝術學會“中國電影百年百位優秀演員” ,於金像獎25周年之際當選“銀禧影帝”。他一生出版四十余張唱片,舉行過三百余場個人演唱會,獲得過包括CCTV-MTV音樂盛典“亞洲最傑出藝人獎”和香港電台十大中文金曲終身成就獎“金針獎”在內的各種不計其數的音樂獎項。同時他參與創作近四十首歌曲,獲得過台灣電影金馬獎最佳原創歌曲獎。連任兩屆香港作曲家與作詞家協會的“CASH音樂大使”。他親自編導過多部影視作品、音樂MV並在熱情演唱會中親任藝術總監。
沒人知道的張國榮其主演的《霸王別姬》入選美國《時代》周刊百大不朽電影,沒人知道的張國榮擁有近二百場的世界巡回演唱會,沒人知道的張國榮當選日本NHK網站評選的“國際十佳男演員”,沒人知道的張國榮榮獲馬來西亞民選的十大傑出青年。
作為香港娛樂業的價值核心,張國榮的沒人知道是因為其在慈善捐款時沒有敲鑼打鼓、昭告天下,他的沒人知道是因為其不用廣告狂轟濫炸、同一首歌唱遍天下,他的沒人知道還因為其對藝術前瞻性的追求與詮釋注定要承載不同於常人的孤獨與沉重。
傳奇不會是曾經紅遍大江南北的F4,不會是婦孺皆知的布蘭妮,不用是完美無瑕的“榜樣”“英雄”,不一定是被政治宣揚推崇的“標桿”“旗幟”。畢竟,知名度不等於影響力,社會效應不等於人性價值。但傳奇一定是豐富的、深刻的、卓爾不群的甚至飽受爭議的。它無需被鑄杯立傳、鐫刻不朽只須深植人心、銘記不忘。張國榮不是國內第一個正值盛年而隕落的藝人,而放眼華人娛樂圈又有幾人擔得起“傳奇”的讚譽。這些年來我漸漸了解了他飽受非議的感情,逐步適應著文化多樣性帶來的挑戰與之溝通,可以嘗試追隨他的腳步領略藝術的深邃與開闊直到理解他對生命殘酷的選擇。生前已被譽為“香港活著的傳奇”的張國榮死後才被一部分人知道而為另一部人所不願接受,也許恰恰是我們的悲哀才造成了他縱身一躍的無奈。
還記得告別時整個香江的離愁別緒,還記得復出時紅館滿場的座無虛席,還記得熱情時密若繁星的熒光點點,還記得送別時不忍顧盼的淚光閃閃。緣何會有眾多的無知無畏者口不擇言、出口傷人?
我想有人的地方就會有江湖,任何人都可以變得狠毒,只要他嘗試過什麼叫做嫉妒。
二 略有耳聞、盲人摸象的微觀論
提示語一:同性戀
背後的潛台詞或引申義還包括“濫情”、“墮落”、“私生活糜亂”。
上述這個稱謂恐怕才是造成今時今日對張先生種種誤解非議的萬惡之源,它是人們可以對“張國榮”這三個字肆意凌辱而理直氣壯的尚方寶劍。在某種程度上“同性戀”的身份幾乎凌駕於張國榮演員、歌手的職業之上成為他另一個不可回避又曖昧莫名的代名詞,別管他得了幾個影帝,拿了幾個演唱終身成就獎,是個如何全能創作型藝人,成為了怎樣獨領風騷的藝術先驅都不可否認他是華人世界最著名的同志的事實。人們被林奕華的才氣折服,看著關錦鵬的電影感懷,讀著白先勇的小說思考,罵著張國榮性向的齷齪。公益事業做得再多也洗刷不盡他作為邊緣人群的罪惡,為人再平和純善也擺脫不了媒體的捏造炒作。無論他怎樣謹慎低調地處理自己的感情生活,怎樣用長相思守証明自己對愛情的誠懇,怎樣耗盡心血地試圖用藝術打動觀眾,在很多人眼裡沒能愛上女人的張國榮就是罪大惡極、不可饒恕。原來對同性矢志不渝的專一比對異性朝三暮四的背叛來得骯臟,對感情發自肺腑的流露不及對婚姻遮遮掩掩的搪塞來得磊落。
是啊,萬眾追捧、擁蹙無數的大眾偶像怎麼能活得真真切切、敢愛敢恨呢?他就應當循規蹈矩、墨守成規,唱一輩子陳腔濫調、演一輩子正人君子,何必銳意創新、挑戰自我?落得守舊派批判,衛道士們詛咒。他就應當虛情假意、圓滑是故,何必敢怒敢言、抱打不平?靶子一樣被無良媒體的亂箭射的千瘡百孔還依舊我行我素。他就應當半遮半掩、含糊其辭,扮個孝子慈父,管它愛人作何感想,何必率直坦盪、飛蛾撲火,物欲橫流的娛樂圈誰還把愛情當真?那麼多婚姻出軌的,背信棄義的,酗酒嗑藥的,飛揚跋扈的都裝成一臉無辜的偽善心安理得地接受崇拜者的頂禮膜拜,他演技那麼好卻連自己都騙不了。
當他在訪問中坦誠自己是個雙性戀時,在這個絕大多數非愛同性既愛異性的東方傳統世界裡他破釜沉舟般地把自己狠狠孤絕了,從此異性戀視他如瘟疫,同性戀唾他虛偽無擔當。無來由地想到一句台詞“中國有句古話叫做‘視死如歸’,意思是把死亡當作回家。”他赤裸裸的誠懇背後有著自我剖析的血淋淋。難道說自己是異性戀?拋開別人的質疑窺探不談他如何面對自己與唐先生十八年的感情?說自己是同性戀?難道他當年向毛舜筠的求婚是個兒戲,與倪詩蓓、楊諾思等人的過往是場幻景?有些實話常常讓聆聽者覺著殘酷得難以接受其實往往對述說者本人更加殘忍得無以復加。
被人記住的究竟是張國榮是同性戀還是身為同性戀的張國榮?我姑且自我安慰道1989年告別前的張國榮默默無聞直到1997年復出個唱上的“出櫃”才飛黃騰達的吧!
提示語二:宿命論
從“無腳鳥”寓言的一語成齏到虞姬自刎的注定結局,世人眼中的張國榮似乎是自演藝生涯開始就有的放矢而刻不容緩地向著自己的人生悲劇疾馳而去、馬不停蹄。他孤獨寂寞的童年、離經叛道的愛情和人戲不分的表演猶如寫滿了宿命的預警暗示著他作為悲劇注腳的必然結局。人們認可他的美麗也認定了他美麗得脆弱,就像各類媒體大肆渲染於他哀怨淒絕的角色卻吝嗇於捕捉他笑靨飛揚的神色。既然他生命的終點是團陰霾的黑又怎能叫人承認他人生的過程叫做絢爛的紅呢?他離開後人們方如夢初醒、恍然大悟卻要擺著一副明察秋毫、先知先覺的了然歷數他自我毀滅與其悲劇性格暗合的種種。我不禁啞然失笑,他既是憂鬱迷惘、人戲不分,人們就早該想到無腳鳥終要落地、虞姬難逃一死,既是結局如此意料之中、順其自然為何還有難以置信的震驚,難於接受的慟坳?
他待人以誠,懂得感恩,偶爾沒心沒肺地開別人善意的玩笑,時常心直口快地拿自己開刀。他有一張忘記了時間的臉,有一顆忘記了衰老的心,一個無邪的孩子?一個優雅的男子?哪個是他?哪個都不是完整的他。他不是不憂鬱卻不是只有憂鬱,他不是不快樂只是沒能永遠快樂,他從來不是個完美喜劇卻也不是注定的悲劇,在一切人生的宿命與冥冥的注定面前沒有什麼比生命更值得敬畏。
肝腸寸斷的一天幾乎抹殺了他神採飛揚的二十六年,對生活他是那樣肆無忌憚地大笑過,對未來他也曾那樣眉飛色舞地憧憬過。我早已厭倦了旁人談起他時或一臉凝重或閃爍其詞,口口聲聲愛著他的人不是心如刀絞就是淚水漣漣,如果一個人留給你的傷痛比快樂多那結論是要麼這個人不值得你愛,要麼你不配愛這個人。我不知道有多少人像我一樣曾對2003年的愚人節不以為然,有多少人像我一樣在之後的每個四月一號無能為力。他身前你一無所知或無從幫助,他身後你懊惱追悔或痛哭流涕。他生前你就不曾看見一個真真切切的他,他死後別人卻從你眼中看見一個宿命悲劇的他。他把人生最美的年華和最好的日子留給了無數與他無緣親見或無緣相交的人,有那麼多動人的歌聲與經典的影像交織在溫暖的記憶然後凝練成一句淡淡的“感激天意碰著你”,難道這些還不足以讓你慶幸讓你欣慰嗎?
生命的最後他留給自己問號,留給世界嘆號,留給我們的卻是一個長長的省略號,他不曾真的離去是因為他用一生的給予裝點了太多人的青春路裡,每段泛黃的往事都有歷歷在目的甜蜜得以讓每段溫馨的回憶都能常駐心裡。如果生病也是一種宿命那至少讓我們在擁有這種宿命之前還能對某個人帶給我們的快樂幸福回應……
提示語三“比較論”
張國榮唱歌與XX、演戲與XX孰高孰低、孰優孰劣的爭論猶如一塊彰顯藝人實力的試金石被人反復使用並屢試不爽。對於個體價值的認同好像非要通過比較方能得以實現,不爭個你死我活誓不肯罷休。作為曾經桑普拉斯的忠實球迷我同樣慶幸當年天之驕子阿加西的出現得以讓二人聯手締造了一個屬於網壇的偉大時代。如今獨步天下的費天王真的是實力曠古爍金了嗎?曾經縱橫F1的邁克爾•舒馬赫難道沒有一絲孤獨求敗的惆悵嗎?回頭看著如今娛樂圈的塵囂甚上、塵土飛揚倒真是向往樂壇曾經廖若晨星、燦若星河的時代。說幾個代表性的歌手:
許冠傑在粵語歌壇是個不得不提的名字,如今解讀香港流行音樂他已成為一個具有標志性意義的醒目符標寫入香江歌曲文化發展史,其個人地位與作用不言而喻。作為Leslie的良師益友,粵語歌壇的一代宗師難能可貴的是他為人甚是淡泊低調,時常讓我感念其“寵辱不驚,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望天上雲卷雲舒”的淡泊情懷。相信很多人對他的敬仰是發自內心深處的。
因為年齡和機緣的關系我聽譚詠麟的歌不多,但絲毫不影響其大名的如雷貫耳和其在上世紀八十年代作為粵語流行歌壇極具影響和號召力的人物而存在。不曾親歷“譚張爭霸”時代的硝煙滾滾自然讓我平和了許多,時光真是一劑使人健忘的藥,曾經水火不容的積怨爭鬥如今還剩幾多?斯人已逝,校長也難復當年之勇,想想很多人曾擁有過那樣一段星光璀璨的回憶,有些該散的就散了吧。到頭來時光洗禮,惟有風採會留低。
張學友應該算是華語歌壇中備受專業人士肯定和歌迷推崇而爭議最小的實力派唱將了。個人認為其最大的貢獻是在“後譚張時代”將粵語歌曲繼承發展的同時對國語歌曲的貢獻,這也很大程度上擴大提升了其在華人世界的知名度和影響力,“歌神”稱號當之無愧。另外,很負責任地說我很讚同Eason當年對“四大天王”那番備受爭議的評價。
我始終認為聽歌者的好惡與個人成長際遇有很大聯系,喜歡上的往往是種緣分,就像愛情一樣,恰是在合適的年紀遇見了對的人。歌曲原本就是一個個或喜或悲、調和情感的故事,歌手也只是個講故事的人。聽得入耳或許是喜歡其講述方式或者僅僅是因為其中恰好訴說了屬於自己的心事。那不如就恣意地徜徉在這份共鳴裡,何必為故事之外的高低貴賤喋喋不休呢?厭倦了不妨離開,如果愛,用心愛。
至於電影,畢竟演員有太多的身不由己,作為暴露於這個復雜整體外部的關鍵部分其地位舉足輕重卻也不是成敗的唯一。所以我最大的遺憾是張先生沒能親自掌舵一部屬於他自己的電影,即使原是近在咫尺。那樣我們或許可以更客觀全面地了解他的思想修為、精神訴求和藝術理念……就此打住,說幾個印象深刻的演員。
周潤發 他身上有股撲面而來的王者風范和巨星氣息,台上的神話台下的典范,熒幕上呼風喚雨生活中平易近人,做人和做戲一樣有口皆碑。他對張先生我一直有種長兄如父的錯覺,一個是峰巒之巔的偉岸,一個是木秀於林的恬然。前段時間看了《黃石的孩子》,發哥霜染的白發讓我恍惚他與哥哥已是一代人的遙遠,驀然想起當年風繼續吹時,天高雲淡、縱橫四海……
樑朝偉 最具獎項號召力的文藝片旗手。既然獲得如此眾多的專業肯定也無須我再贅述。只是感覺樑朝偉的憂鬱是黑暗中觸不到底的迷惘,叫人感傷,而張國榮的憂鬱是絢爛中如影隨形的脆弱,讓人心疼。而王家衛之於二人,對前者是一衣帶水,對後者只是……眼光夠毒辣。
周星馳 竊以為他是香港演員中把一類影片演到登峰造極並自成一派的唯一一個,夠癲狂,夠無厘頭,夠周星馳。但坦率地講不是太對我胃口或者說我不太會欣賞,所以不敢妄論。只是偶爾猜測被冠以“後現代解構主義大師”的名號是否也曾是他的初衷?
樑家輝 一杯陳釀的酒。他可以悠然調和各種角色的味道又不失自己的甘醇,沒有讓人驚艷的外表卻有讓人沉醉的底蘊。鏡頭前千變萬化著,鏡頭外含蓄內斂著,主觀地認為其個人魅力不遜於演藝才華。
另外,黃秋生和劉青雲也是我很欣賞的全能型老戲骨,尤為欽佩黃秋生在表演以外的文化造詣,他們欠的似乎只是一部意義深遠的扛鼎之作。
其實對張先生電影的感情主要源自他所塑造的某些熒幕形象的不可復制性。就像李小龍之後會有成龍、李連傑,有些東西會一脈相承、代代相傳,你總能在後繼者身上看到來時人的影子。而隨著張國榮的乘風而去他所獨有的某些風格也將隨風而逝,他不是個例而是個特例。人總是會格外珍惜失之不返的東西,絕版、孤本莫不如此,何況有些是留也留不住的。
對於張國榮人們可以嫉他才華橫溢、妒他卓爾不群、怨他寧折不彎、恨他絕世獨立;可以唾他十八年的摯愛是個男人,笑他功成名就後難逃縱身一躍的命運;可以為商業利益憑一知半解在他生時胡亂吹捧,為市場需要而閉門造車在他身後鞭屍炒作,偶爾我也會困惑但凡與張國榮做比人們往往會忽略其歌藝、演技而大談對其私生活的嗤之以鼻。好像很少有人對比張國榮與周瑞發、樑朝偉等人的歌藝,與譚詠麟、張學友等人的演技,對於顯而易見的人們往往無暇顧及,對於難解難分的卻總是爭鬥得樂此不疲。對一人讚譽有加就要對另一人破口大罵是何道理至今我仍百思不得其解,對於我來說只有張國榮的娛樂界是不現實的,沒有張國榮的娛樂界是不理想的。
談及張先生就會不可避免地提及一些與他同時代或同級別的藝人。每逢此時莫不瞻前顧後、誠惶誠恐,既怕言多必失招人忌恨又怕言不由衷違背良心。“粉絲行為,偶像買單”的現象屢見不鮮,我著實不想惹是生非。如此小心翼翼,如履薄冰倒真讓我好生羨慕那些一無所知、無知無畏的宏觀論者。不顧事實、不理責任、專為挑事、只圖泄憤。文人墨客的雅號不是人人當得,跳樑小醜的醜態可是個個扮得。那樣我也可以逞一時之意氣,圖一時之痛快,刷屏狂呼“張國榮誰能代替你地位!”然後下線關機狂笑而去,所謂笑罵由人,洒脫地做人。
三 一知半解、不求甚解的理想論
提示語一:“絕世美男子”、“美麗尤物”。
寫下這句話不能不說冷靜中帶著殘忍。他理所當然的可以襯起諸如“風華絕代”“艷與天齊“等華麗的修飾但終究這等形容不是因他誕生或者說他的價值不僅僅源自一副美麗的皮囊。畢竟不是每個人都能全神貫注於《霸王別姬》心無旁騖,不是每個人都全能情投入在《春光乍泄》心平氣和。所以有人會說“榮迷”喜歡夸大其詞,有人會說張國榮長得不過如此。我會說前半句是片面的,後半句我是勉強同意的。當他蓄起須茬、駁起長發摘下偶像的面具與歌迷以思想對話,當他描淡眉毛、畫出眼袋露出變態殺手的一臉蕭煞張國榮就不再是一個讓人垂涎三尺、可供把玩的花瓶。當他再不會有新唱片問世,再不能有新電影上映,報紙雜志再不出現他的新聞,大街小巷再不貼滿他的海報,你認為一個僅僅是美麗的張國榮能被人永遠記得嗎?
不承認張國榮演藝水準的大有人在,以他的長相與舞台扮相當個繡花枕頭還是綽綽有余的吧,可奇怪的是確實顯有耳聞“張國榮就會耍酷扮帥,完全是個美麗花瓶”諸如此類的言論。這樣一來,偶像派沒提名,實力派未當選,如此身份模糊的一代巨星著實罕見。那我可否這樣理解,把他單單定義為偶像派確欠缺公允、有失全面,把他定義為實力派又實在讓人醋浪滔天、心有不甘,憑何一人獨佔其美?既然美麗是顯而易見的,實力是莫衷一是的,那不如省略前者強調後者。所以張先生難得地偶像實力兼備卻無奈地提名、當選皆失。實際上我對此人對事業不專一的不滿由來已久,做好唱歌本行不算還要去電影屆分一杯羹,這邊在樂壇拿獎那邊電影頒獎禮也有提名,這讓人家演一輩子戲還沒出過一張唱片的怎麼辦?這讓人家唱一輩子歌還在客串演戲的怎麼辦?這讓人家無線科班出身號稱影視起家的怎麼辦?無怪乎他遭人嫉,有人恨,還一腔熱血地想做導演,可否有人暢想過王家衛飾演何寶榮是何景象?所以他在電影屆屢遭暗算,個人形象頻遭打擊,導演夢想功虧一簣是不無道理的。
丐幫幫主洪七不也仰天長嘆過嘛,“天妒英才“啊!
當然對張先生的認識我不會自欺欺人,他的不足我了解兩處或者說是挖空心思、吹毛求疵地找到兩處。其一是素聞其數學水平不佳,這讓理科出身的我多少有點自鳴得意,但這也屬他自我揭發並在日後極具戰略性眼光地挑到一金融界才俊輔佐,可謂高瞻遠矚、深謀遠慮。想我至今專業未有建樹更別提第二領域的登台獻藝,故一時得意頃刻化為烏有。其二是我以自己五年的書法淺薄功底大言不慚地說一句張先生的漢字書寫水平實不敢恭維,單其中文簽名就如同其舞台表演風格般千變萬化、無一雷同,但聯想到此人英語水平相當於我的國語水平,我的英語水平勉強等同於他的國語水平,而我的粵語水平僅相當於他的日語水平後我選擇沉默是金。另外我也自我揭發一下,他到阿根廷後已是滿口的西班牙文而我到阿根廷後還是滿口的中文。
從小我就懂得一個道理:當你還不能與某人相提並論時請先不要對他指手畫腳,在語言上把巨人踩在腳下不如在作為上踩在巨人的肩膀。
好像喜歡了很多年的曼聯,過去是放肆張揚的紅色如今是激情澎湃的老特拉福德,對張先生的欣賞以前是扮演角色時的他現在是角色之外的他。拋開“藝人”身份的先入為主對張國榮或許會有更深的感悟,姑且稱之為人格力量吧。因為他我會聽聽Elton John雖然一直比較偏愛Johnny Cash,因為他我會看看Moore Henry即便平日關注Henri Matisse多些。知道他對“任白”粵劇的痴迷,對黃銘昌、呂壽琨等畫家的推崇,對Lalique水晶的鐘愛和對Art Deco風格的欣賞。然後聽聞他怎樣孜孜不倦的投身工作,怎樣盡心盡力的提攜後輩,怎樣全心全意地熱心公益,怎樣義無反顧的突破自我。通過他你可以觸及藝術乃至生活領域一個更為廣闊的外延而通過這些外延人們才能看到一個不只深諳於流行娛樂的張國榮。雖然每個人的欣賞眼光不盡相同有時甚至還會背道而馳但這並不妨礙你去了解一顆清雅高貴的心。知之而無畏地說,與張國榮的演技相比,張國榮的長相不值一提,與張國榮的人品相比,張國榮的演技不值一提。想到他家中曾掛有“有竹人不俗,無蘭室自香”的對聯,或許對他的認識只需一句“洛陽親友如相問, 一片冰心在玉壺。”
提示語二: “本色演員”、“人戲部分”
頗感無奈的是持此論調者多半還是對張先生的電影作品略知一二,甚至往往還會擺出一副專家學者的姿態由張先生的電影角色深入到其個人精神內核,由他對角色的演繹方式上升到其本人的做人哲學。一番浮想聯翩、天馬行空後得出一個高度概括的結論:張國榮是個本色演員。
何為“本色演員”?依我愚見即精神層面上的特型演員。比如某些扮演偉人的特型演員要求在外形舉止上與原型相近相似而本色演員則是在思想內涵、性格氣質上與劇本角色契合統一,簡而言之就是演來演去都是演自己,不過是委婉地形容戲路狹窄,演繹方式單調罷了。
所以,因為張國榮氣質的憂鬱疏離才誕生了阿飛,因其內心的嫵媚陰柔才塑造了虞姬,因其性格的孱弱怯懦才符合常騷,因其情緒的頹廢絕望才造就了羅醫生。它使我大徹大悟到原來好演員不是取決於創作者是否苦心鑽研劇本、深入體驗生活而是由演員個人性格命運與角色人物的特質特征是否如出一轍決定的。也就是說黑社會頭目演繹《教父》最合情合理,傳媒大亨出演《公民凱恩》最恰如其分,只有聯邦特工才是“007”的最佳人選,唯有智障人士才能讓“阿甘”名副其實。做完以上分析我的死黨得到一個令他欣喜若狂的消息:身為數學系高材生又自詡為科學狂人的他明顯比Russell Crowe 更具扮演數學天才的本色,顯然《美麗心靈》的選角並不成功。支持我下此結論的是我身後一言九鼎的金馬獎評委們,他們曾用毋庸置疑的理由擲地有聲的告訴我們:同志身份的張國榮理所當然地可以演好“同性戀”的何寶何寶榮。
於是怒火中燒的我和忘乎所以的死黨由此及彼、舉一反三地依此邏輯迅速窺測出屬於張先生的本色,即:他一邊是黃藥師的詼諧搞笑一邊是歐陽鋒的冷漠殘忍;一面是李兆榮的慈父情懷一面是卓一航的俠義理想;在夢中是寧採臣的痴憨酸腐於現實是革命黨人的凜然傲骨;它可以對一個男人至死不渝,做唱一輩子戲的承諾也可以對另一個男人反復無常,念“不如由頭來過”的咒語。所以,他既是宋子傑又是十二少,既是宋丹平也是趙港生,他身為鬱忠良兼任顧家明,不但是教父洪中還是殺手彭奕行……
如此錯綜復雜、變幻莫測的人物性格命運都被簡明扼要地歸結為“本色”進而泰山壓頂一般地扣在張先生的頭上。於是人們可以將旭仔鏡頭外揣摩步伐的專業態度忽略不計,對革命者屢次“鷹飛”的敬業精神置若罔聞,把虞姬唱念做打的苦功一筆勾銷,對槍王苦練射擊的勤奮熟視無睹。承蒙錯愛,張國榮猶如天賦異稟、有如神助,無論角色職業多五花八門,人物性格多復雜嬗變人們都能在演員本人身上找到與之匹配的“本色”自圓其說。看來某人真是應了那句“顛倒眾生吹灰不費”。 恕我愚鈍,如此浩瀚的角色人物之間我竟看不出任何相似共通之處,除了多年後我唯一一個重大發現:他們的扮演者都叫張國榮。
所以多年後我仍想借用砵仔糕的一句“where is your mother,I want to say hello to her”誠摯問候第34屆金馬獎的評委們。
提示語三“殉情”、“殉道”
提起張先生的“情”總能勾起人們無盡遐想引來一片眾說紛紜。就比如“如果他們是相愛的他又何以離開的這般慘烈決絕?”就比如“如果他們已是冷卻了的他又何以臨死仍不忘感激,贈之萬貫家財毫不猶疑?”一個四十六歲已是見慣風雨且心智純熟的成熟男人被塑造成了以身殉愛卻並不高大的“情聖”“情痴”,可以想象剩下唐先生的角色定位又將何其尷尬。大概現實的情感太叫人絕望才會讓炒作的禿筆妙筆生花,人們寧願相信一個血肉橫飛的殉愛神話也不願承認一段相濡以沫的愛情佳話。佳話雖然真實卻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到,神話雖然虛幻卻是幾乎個個遙不可及,那不如扼殺佳話守望神話,不是誰都能一個人活出兩輩子那至少暫且給自己平淡無奇的人生加點刺激或尋求個平衡吧。不知人戲不分的究竟是糾纏不清的我們還是早已置身於事外的他?
有很多聲音設想如果最後與張國榮並肩前行、風雨無阻的是個女人,他們就是模范夫妻、情侶典范了吧?回頭想想如果是個女人哪會來的風雨,支持掌聲恐怕都避之不及。舉步維艱仍矢志不渝的卻恰恰是為了一個男子,多少流言蜚語,多少阻撓打擊,恐怕個中滋味只有當事人甘苦自知。還有很多聲音窺測如果張國榮的背後站著的是女人,他還會不會在愚人節開這麼殘忍的玩笑?其實我很想試問:如果他背後站著的不是那個男人那麼張國榮還會是今時今日你我所看到的張國榮嗎?
很多人能將張先生的貢獻娓娓道來也對他的感情諱莫如深。想來可笑,人們憑什麼寬容、憑什麼原諒甚至他憑什麼需要你的理解?沒人以張國榮是個同性戀為驕傲,但我可以肯定地說張先生對愛情的堅守與擔當足以讓每個人肅然起敬。
五年後還能想起一個瘦削的男子於淚雨紛飛中在旁人的攙扶下望著一張曾經的電影劇照哀痛得潸然淚下。也許對於每個人來說愛情都是生命中最重要的部分卻又不是全部,沒有因為一個人而走下去也並不意味著在愛情裡他就不是至死不渝的唯一。
談此話題難免論人隱私,無意沿襲了諸如《蘋果日報》等八卦媒體的無恥行徑實感愧疚,就此作罷。
至於說到“殉道”,首先湧入腦海的不外乎是 “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的豪邁,既是舍生取義的悲壯慘烈又有回天乏術的無可奈何。難道唱片有銷量,電影有票房,既有人文價值兼備娛樂效應的張國榮也到了“寄意寒星荃不察,我以我血薦軒轅”的地步?我也時常矛盾這等言論究竟是抬高了他還是看輕了他。縱然他作為藝術先驅義無反顧地走在文化探索的前沿但其也同樣是香港流行娛樂工業下的產物,脫胎於此並在商業化的大潮中起起伏伏。他的“道”雖未必一呼百應卻不致無人問津,何以用“殉”?況且他尚有未灌好的唱片,等開拍的電影、醞釀中的舞台劇甚至是一步之遙的導演夢,如果不是飽受疾病折磨難道他不知“護道”遠比“殉道”有意義得多?他也曾提到過“Aged gracefully”,不曾親歷他青春肆意時代的我曾多麼渴望親見優雅著老去的他,甚至一如《廊橋遺夢》中的Clint Eastwood ,再不是攝人心魄的驚艷卻滿載歲月凝重的洗練。時常感懷於陳淑芬女士的一句話“那不是他的決定。”
“傳奇”也許永遠是鏡中月、水中花,每個人看到其中的一部分拼湊起來卻又不再是全部。我們只能在一知半解、偏聽偏信中兜兜轉轉、自以為是。欣賞太遙遠的人往往是因為他(她)的人生歷程與你生命有過的交集,不曾心靈相通並不代表他(她)奉獻給這世界的不曾影響過你清淡平凡的生活,淡淡地欣賞一個心在咫尺身在天涯的人也是種與愛情無關卻同樣美麗的緣分。
寒假時去北海道,在一個下午坐在靠近小樽運河的酒吧打發時光。只記得那個午後有個黯的男聲一直在嘶吼著,從《Never grow old》到《Forever young》。朋友突然說他其實很想知道我究竟想輿論如何看待張國榮,我說你不妨試試看。
於是,問“你希望別人怎樣評價張國榮?”
答二:“我想他是個好人。”
……
空氣中一直有副滄桑而激烈的聲音伴著厚重的金屬樂轟鳴,“Do you really want to live forever, forever young……”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