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07-12-31 22:58:15
written by hi.ka.ru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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歲末,舊友之間發短信互相問候。收到一程姓同學的短消息,寒暄一番接下來頻頻問我阿杜(tamaki)的情況,心裡十分不爽,原來人家惦記的是阿杜不是我。我真失敗。短信來短信去,手機屏上出現一行字:好懷念大學啊,一起在寢室裡看張國榮。,,內心倏然湧起一股暖熱
她沒說四年間一起去中山陵觀光,去珍珠泉燒烤,去玄武湖留影,去夫子廟美食,去紫金山遠足。。。偏偏她提的是張國榮,我想理由有三:其一就在半年前,記憶比較新鮮;其二歸功於阿杜當時的狂轟濫炸,收到積極效果,“張國榮”給她留下不可磨滅的深刻印象。其三,他很好發揮身為公眾人物的核聚效應,成功黨群了特殊時期的一幹無聊人士,填滿她們人生的真空,見証她們的友情,並為她們制造出青澀時代最後的集體回憶,順理成章佔據了青春簿冊上面最醒目的一頁。
沒來由我臉上一熱,還沒等自己反應過來一行信息發了過去:現在我也是張國榮的FAN啦。下面是她回復的原文:料到,料到,被那家伙(阿杜)教育了那麼久,收服是遲早的,憑感情,我也算張國榮的支持者了。可惜這位程同學不在跟前,否則我定要狠狠擁抱她。一直想要說服我自己,長久喜歡一個人將他放在心裡面,本身他就構成我生活或生命的一部分。可是我找來找去始終不很確定我生活或生命的哪一部分是屬於他的。現在我明白了,當同學在想起我的時候自然而然連帶提及張國榮3個字的那一刻起,哥哥就真的成了“我”的一部分,從此不可或缺。
我的前身是非榮迷(廢話)。
今年3月底4月初,死黨開始關注一個叫張國榮的男人,我表示理解。人間4月天,油菜花開的日子,貓開始叫春,人開始發情,我開始皮痒(準備挨扁)。有關張先生的全部印象除了姓氏性別之外就是,似乎,他已於N年前過世。很快阿杜弄回來一套張國榮電影碟,然後大四下最無聊賴的日子變得富足起來。邊看牒邊聊天,發現同學裡面對哥哥了解最深刻的也就到性取向為止。因為他既沒有傳說中那麼帥(不要打我啊,哥哥早說了,靚不靚仔,見仁見智),年齡也在我的狩獵外圍之外(大過我老爸),最主要是他已成為一種回憶而我跟他不曾有交點。起初我敬而遠之。同時也不認為老友是認真的,就像四年來走馬燈式關注過的無數個藝人那樣,滿足下獵奇心理,在結束3分鐘熱度便拋置腦後迅速遺忘,不帶走一片雲彩。漸漸在老友身上我感覺到微妙的變化,直覺告訴我事情變得好玩起來,因為在堅持兩個禮拜之後那個跟她沒有血緣關系的“哥哥”沒有被束之高閣,相反倒成了她口頭的高頻詞被反復使用,直到有一天她拉我去狂購他的歌影牒。朋友在橋上看風景,看風景的那個我在樓上看朋友。這就是我當時的全部心態,比起直接看張,看朋友要有趣得多。我看她一寸一寸沉下去,看被張國榮釣出來的那個我不認識的她,看兩個人碰撞可以產生怎樣的化學反應,看一個逝去的人怎樣在另一個人身上延續自己的生命,。。。
人一生大多時候處在我這樣的位置上,看別人的故事聽別人的心情,從別人的生活裡尋找樂趣獲得啟發,
世界雖大,值得自己嘗試的事情卻有限得很,就算我們之間要好到同一鼻孔出氣,愛屋不一定要及烏,,回過頭看,原來,我也有理智的時候。
時間到了暑假,與老友天各一方。安定下來後她給我郵件,話題自然固定到張國榮身上,我試著改變話題,不幸被無視,為避免友情危機,決定投其所好。雖說動機不怎麼光彩,比起之前的隔岸觀火倒實實在在前進了一大步:我開始主動了解他。
被動與主動的區別在於,前者是強擰的瓜不甜,寧死不屈;後者是我是榮迷我怕誰,理直氣壯(巨汗)
起初我單純當他藝人看,慢慢熟悉以後剝掉燙金露出他作為普通人的素面,進一步他被抽象成形而上的概念──好幾次我懷疑進錯了地方,以為我加入的是博鱉亞太論壇(昏),我忘掉我是進來娛樂的
好像闖入了桃花源,越往裡天地越開闊,眼前呈現一派我始料未及的洞天。他離開多年了,他的論壇並不蕭條;他身在娛樂圈卻不肯放低姿態拒絕媚俗;他從事最感性的職業做起事來卻理智得叫人害怕,清醒到令人不解,執著到令人心驚,,,
而他的粉絲或欣賞者對他的態度也叫我開了眼界,那完全不同於我印象裡面受眾對藝人應有的態度和理解,顯然他作為人的內涵已超越他藝的功能被概念化性靈化精神化理想化,有時他離我好遠好遠,分明只有四年的間隔卻像隔了400年,,難怪朋友說面對他好像來自歷史的感召與呼應,有同感。
完全我放棄掉初衷,心安理得坐享他帶給我的種種刺激和樂趣,,,最後就像愛因斯坦說的那樣,他的人格魅力已凌駕到他本來領域的建樹之上
無心搬弄無謂的豪言壯語証明自己多麼高格,事實是我看到的關乎他的一切僅僅是恰好投合了我的個人趣味並滿足我的獵奇心理,僅此而已。
直到那天。
9月11號晚上在百度陪哥哥迎接第51個壽辰,正與朋友聊得開心,撞見一位德國的榮迷姐姐,什麼叫悲苦,什麼叫沉痛,什麼叫刻骨銘心,什麼叫終生難忘,,我想在我看到她文字的瞬間便有了答案,仿佛被人紮破喉嚨,血噴湧出來,痛到失去知覺,不能言語。朋友沒有過激的反應,她引我入門閱過的文字自然多過我,重要是一開始她的心態就是嚴肅而投入的,她有心理準備。而我的目的是好玩,填補假期的空白,懷著不可告人的用心接近他,不知不覺染上他的氣息,直到毒入膏肓。
第一次我知道了,張國榮並不好玩。
朋友常說害怕他,同感。
不敢輕易說愛,兩個靈魂共存共融在同一具身體裡面,尤其是張先生這般高貴、豐富、激烈而復雜的靈魂,不很肯定自己是否承載得起。
他於我,顯然不是偶像伴隨粉絲互動成長而形成的簡單對應關系,而是一個強行扭曲或拉伸的過程。痛苦不可避免。長期保持線性思維,而碰上他,必須被強行扭曲,就算心靈已經具備可供扭曲的物理條件,卻沒有被扭曲的經驗,本能性會有所反彈,一邊被他吸引,一邊在下意識裡拼命抗拒他,呈現一種自我保護的姿態,並不急於走近他,始終保持相當的距離。
做他的FANS,活在當下,記憶的紀年卻停在了03年,尤其是後字輩,無異於找尋一段失落的記憶;在沒有足夠人生經驗的情況下,將他的人生輸入自己思想的攪拌機,經過痛苦的攪拌磨合,輸出半生不熟的理解和結論。而年齡所限,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來不及完全成形並固定下來,思想在多次元的夾縫地帶不停搖擺,顛簸。他毫不客氣就闖進來,好像有不同型的血液強行注入自己身體裡面,結果,凝集成團的紅細胞堵塞了我的血管,血液循環發生障礙,均衡被打破,自然成長過程被切斷,
有時候對著他我會很悶,喘不過氣來,
有時候會自卑,
有時候會痛苦絕望了無生趣
……
不知所措
同時,比起歐美、日本,香港文化對我來說要陌生百倍千倍,朋友常說面對他不知要如何自處,我想是的,後字輩直面他大概沒有不苦悶的。將他改造成適合自己的那個張國榮,還是削尖了腦袋拼命向他靠攏。因為要接受的不只是一個張國榮,而是他所代表的一個時代,在文化融合和心態回歸的今天,我卻要逆流而上。朋友問說他哪裡吸引我了,奇怪了,比起資本輸出文化擴張的黃金十年,97後金融風暴、經濟萎縮、粵語式微、港島文化在亞洲范圍全面收縮背景下的那個張國榮,似乎有更大的作為,也更令我向往並憧憬不已。
如果說他97後回流的話,我看到的是他在頹勢中不屈不撓向多方嘗試尋求出路,同時確立他獨一無二的表演風格與舞台形象,並打破了香港輸出的簡單原則。
明顯帶有港產痕跡港式風情或香港本地文化特色的東西不僅吸引不到我,相反在時代迭變中成為過去時而定格成為遙遠的肖像畫,散發出微黃的胭漬。
為什麼97和熱情在眼中會有天差地別,直覺告訴我,97迎面而來是香港的氣息,而熱情不是,他開啟更廣闊的視野,投入更豐富的人生,樹立更自覺的心態,標榜更強烈的意志,
如果不是這樣的話,他的情感就不會如此昂揚,意境就不會如此深邃,色彩就不會如此絢麗,體態就不會如此流暢,神色就不會如此坦盪。台上的表演可看可聞可感可識,誠如他所言,他交的是心,聲色的背面是精神的流動無阻,從而使他的舞台別具一層明亮、絢麗、美妙、醉人的主觀色彩,表演才會一派神行,了無窒礙。
很好奇他的思考模式與過程,跟他很不一樣,完全兩個世界兩個世代的人,我沒有過去,而他背著包袱一路走來,卻可以交出我想看的東西,那該需要怎樣敏銳的神經和過人的腦力來把握超時代的脈搏,預測超時代的需求,不僅輕易抹平地域及文化隔閡,更構架起過去與未來的通衢,,他的美貌比起他的智慧與生存之道實在是小巫見大巫,如果說他的美超越性別、種族、時空,首先他擁有的是絕對自由的靈魂,,用那樣決絕的方式徹底銷毀肉體,某種程度而言亦最完整保有了靈魂的完好無損,世間多的是沒有靈魂的行屍走肉。
我必須活著,以此証明這個注定用我五感捕獲不到的人並不是我第六感裡生造出來的幻影。
感到人生的坐標發生小小錯位,新的原點還沒有找到,唯一確定的是舊原點已是不可循,這樣的影響不知道算不算得重大或實質性,等待答案出現的那一天。為什麼我可以說得這樣事不關已,好像身體的一部分脫離了本體,不對,是主動剝離下來,交給對方,然後滿不在乎的哼一聲:
what will be , will be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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